苏烟忽然想起，不论是凌素双，还是陈家姐妹，包括自己，都会有些自己的秘密，有时即便是外婆，她也会做些隐瞒，练就一身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没道理对叶泫也是这般要求。

于是，她静了片刻，淡声说道：“你虽是我的朋友，却也是大晟的人，没道理什么都告诉我。”

倒是她方才魔怔了。

苏烟的神情徒然放松下来，像是刹时间的醍醐灌顶让她明白了什么，便让她表现出一副深明大义的模样，浑身方方微微冒头的尖刺软和下来，不再紧紧相逼，给人留下足够喘息的空间。

看苏烟表现出这般深明大义的模样，叶泫不知为何，心底又有些不是滋味。

说不清是因为她的那句“朋友”，还是她如今做出的姿态，将他硬生生隔在一个界限之外，不得寸进。

这让他有些气急，心底又安慰起自己，她方才刹那的情绪已经算是个进步，至少可以说明她还是在意他的。

虽然这样想能让自己好受些，少年还是有些不太高兴，他闷闷说道：“如果你还有什么疑问，还可以问我。”

苏烟只弯了弯眸，只暗含试探地问了少年一句：“你以后会对巫启不利吗？”

不管怎样，巫启和外婆是她的底线，即便是认定的朋友，也不行。

“不会。”叶泫脱口而出。

话语落在苏烟的耳朵里，苏烟深深看着叶泫，少年坦然得不染一丝杂质，她笑了笑：“这便够了。”

……

平州不远，苏烟一路上观察着情况，快到平州边界的时候，看到不远处有个长长的队伍，她伸手指了指：“那是什么？”

徐先生坐在她身旁，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眸中不由带了些同情怜悯之色，她说：“是难民，世道艰难，他们得寻个新的住处。”

“和当初的巫启一样吗？”苏烟望着那边，眉头微皱，长长的队伍仿佛看不到尽头，黑压压的让人看着有些揪心。

徐先生叹息一声。说：“巫启族当初到底有皇恩，比他们幸运许多。”

苏烟清透的杏眸一瞬不瞬地看着那边，忽的被一阵声响吸引过去注意。

见到好几个难民撞到这边，被外围的士兵挡着，有人哭诉道：“官爷，求求你给点吃的吧，我儿子快不行了……”

那是个披头散发的妇人，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勉强蔽体，怀里抱了个孩子，妇人佝偻着身子，想要为自己亲子谋求一线生机。

但被她拉住的士兵显然很不耐烦，他们的职责是保护队伍里面的贵人，如今这些人撞上来，恐怕贵人们怪罪下来……

士兵眼神一厉，直接将拉着自己的妇人推开：“没有没有，赶紧滚，别挡道！”

妇人一时不察被官兵推倒在地，旁边的难民拥挤非常，她忙护住怀里的孩子，孩子脸色苍白，气若游丝，大概是没救了，妇人抱着他无助地坐在地上哭出声。

这样的画面是苏烟没见过的，却真切又残忍地呈现在她面前，这番对比，巫启仿佛一个世外桃源。

巫启族，被大祭司和长老他们治理得极好。

苏烟这样想。

目光落在那个妇人身上，苏烟刚想出声，却见一道身影比她更快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