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他再傻也能看出这是张慎所布的局,他忽然想起张慎刚进来时说的那句话“我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只是苏谨不明白为什么张慎不自己下注?
或许是为了掩人耳目吧,但问题是要怎样知道张慎需要自己下在哪呢?
苏谨犹豫了半天,将手中筹签还给张慎,说道:“我从不行无定之事,还请三郎自决!”
“古语有云,人定胜天,就如当日我在城门前袒腹晒书一般,亦无必胜把握。”
“可是——”苏谨还想拒绝,却被张慎拦住。
“命运始终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我相信你。”张慎说完,便背着手,一副淡然的样子,转身一步一步,走回自己的座位上。
一副真男人从不回头的样子。
看着张慎的表情和步伐,苏谨顿时恍然大悟,他刚才提了“袒腹晒书”那天,又做了他七步成诗时的动作,他要暗示的数字自然不言而喻。
苏谨深吸一口气,将筹签重重拍在投注格子上——人七!
“东家请验枚吧!”
庄家等了半天,也是不耐烦了,不满的小声说了句:“哼,故弄玄虚!”
但随着铜豆子,一枚一枚的数着,庄家的脸色开始有了微微的变化。
三百整数罢,庄家凭着经验,判断出剩下的铜豆子,大概不到一百。估计是八九十枚的样子,心里不由得一阵紧张,当数到三百八十枚时,庄家的脸上已经面无血色,因为剩下的铜豆子一目了然,就是七颗。
不可能!怎么有人下得这么准!
庄家已经崩溃了,难道张慎出千了?
庄家刚升起的怀疑就被自己否决了,且不说张慎从没靠近过自己,甚至最后一局都没自己下注,而是让别人代为下注。
这样还能出得了千,除非他是神仙不成?
庄家一脸纠结的表情被张慎看在眼里,他不慌不忙轻轻抿了抿酒,深藏功与名。
众人见庄家迟迟不肯继续数枚,全都闹哄哄的叫嚷起来。
“滕老倌你磨蹭什么,还不快点数。”
“就是就是,莫非想出千不成!”
“快点,快点……”
庄家看到群情激奋,心中不禁暗自叫苦,额头上沁出了豆大的汗水。
他本名叫滕阳天,原是十里八乡有名的账房,因为打算盘手速快,人称“金指算盘”,按理说老实本分的干下去也能糊口,甚至过得还会挺滋润,但后来财欲熏心,却是干起了这博戏的勾当。
庄家滕阳天现在如坐蜡一般,继续数下去,就输了一千金,聚宝楼幕后金主非活撕了他不可,可不继续数下去的话,底下这帮群情汹涌的赌徒恐怕现在就能冲上来把他踩死。
滕阳天心如死灰,不禁开始后悔:悔不该贪这造孽钱啊!
罢了罢了,若是主公责罚某尚有活路,但如果这局自己不数完的话,指不定就被他们乱拳打死,且没地儿说理去,毕竟当初规矩就是自己建立的。
权衡之下,滕阳天还是硬着头皮数完铜豆子,然后一脸生无可恋的说道:“总共三百又八十七枚,恭贺下注在‘天三’、‘地八’、‘人七’的诸位,另外……”
滕阳天咽了咽口水,艰难的说道:“恭贺张三郎,‘三才’全中,赢得一千金,彩金稍后奉上,诸位今日博戏到此为止,某家失陪了。”
说完,滕阳天朝着众人拱了拱手,便转身离去。
一千金啊!
张慎用一两金子,就赢了一千金。
在场的众人,直到现在依旧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苏谨更是愣在了当场,直到滕阳天命人抬出两箱金子,他的双眼被黄澄澄的金光一晃,才反应过来。
真的中了?他是怎么做到的?
苏谨百思不得其解。
算了,不管他怎么做到的,现在筹够了赎金,赶紧去把阿翁救回来才是正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