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埋了一个小小的伏笔,等郭昕再一次派使者回中原求援,使者借道回纥,跋涉千里回到长安时,才知道此时天子的年号,早已不是大历,而是建中,天子是唐德宗。
值得一提的是,这次使者回长安的路上,同样遇到了吐蕃的截杀,十面埋伏的琵琶声,惟妙惟肖的烘托出那种紧张的氛围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厮杀。
当最后一个使者,衣衫褴褛回到长安时,满堂诸公尽皆失语。
唐德宗想到帝国曾经的辉煌,一去不复返的盛世,再想到如今内忧外患的王朝,分崩离析的山河,声泪俱下。
谁也没有想到,与中原隔绝近20年的西域,安西四镇和北庭都护府仍在坚守。
然而朝廷有心支援,却无能为力。
如今的大唐,早已不复昔日荣光,藩镇林立,疲惫软弱,回纥使者横行京师,擅出鸿胪寺,掠人子女,长安官员前去制止,遭到公然殴打。
最后德宗无奈之下,写下诏书,“自关陇失守,东西阻绝,忠义之徒,泣血相守”
将安西和北庭两地将士连升七级,任命郭昕为安西大都护、御使大夫、四镇解读观察使、威武郡王,任李元忠为北庭大都护兼伊西、北庭节度使。
卧病在床的大唐国之柱石郭子仪,得知杳无音信十六载的侄儿郭昕尚在安西坚守,不禁老泪纵横。
天子使者突破重重险阻,来到龟玆宣旨。
郭昕率众将士接旨,才知道朝廷已无力劳师远征,击穿吐蕃防线,给安西和北庭补充兵员和钱粮。
除了一纸嘉奖,再无其他。
除此之外,使者还带来一个让郭昕悲痛欲绝的消息,双亲在几年前已经过世。
少小离家,从此天人永隔。
历来干旱少雨的西域,此时也下起了瓢泼大雨。
众将士和郭昕一样站在大雨中,一动不动,宛如雕像。
十几年,他们孤守西域已经十几年,不少情同手足的袍泽已经长眠黄土。
但他们从没放弃过,只因他们相信心中的那个大唐,只是突然染病,总有一天会痊愈,进而收复河西、陇右,进抵西域,再度恢复到开元盛世那般景象。
现在听到圣旨的这一刻,他们心中的信念有了动摇,握兵持刀的双手,有了松动。
回想十几年的峥嵘岁月,想起中原故土,想起故土的亲人,终于有将士顶不住心里的哀伤,失声痛哭,铁打一般的汉子,哭得像个迷路的孩子。
良久良久
大雨滂沱中,也不知道是谁先声嘶力竭的起了个头:
“狼烟起,江山北望”
似乎受到感染,越来越多的将士齐声高声喊唱起来:
“龙旗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心似黄河水茫茫
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
连先前痛哭失声的将士,此时也胡乱抹了一把眼睛,带着哭腔高唱:
“恨欲狂,长刀所向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他乡
何惜百死报家国
忍叹息,更无语,血泪满眶
马蹄南去,人北望
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
我愿守土复开疆
堂堂中华要让四方,来贺
”
没有音乐,没有伴奏,有的只是声嘶力竭、万众齐心的嘶吼,却让人无比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