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凤陌卿和程书昀来江南已经过了几天。
这几天里,众人皆知那凤小公子就是个挂着钦差牌子的散官,每日里在外寻欢作乐,那唱戏的倌儿都把她的脸认了个熟。
另一个小状元倒是兢兢业业每天都往灾情现场跑个好几遍。
但何用处也无。
无人将这不起眼的小状元放在眼里,程书昀只能在难民营里布粮。
凤陌卿又是半夜才回的州府。
程书昀坐在案边,气得满脸通红:“他们根本就不把我们放在眼里!那路只要往南一疏通,洪水自然顺势入了海!如此简单的法子我竟不信无人能想的出来!”
凤陌卿伸了个懒腰,将手里的信鸽放飞,纸条被她拿着却未打开,她偏着头看了一眼小状元:“程公子,您这状元的名号,可真不是白拿的,如此简明的法子,可不就是只你一人能想到?”
程书昀顿时又红了脸,隔了半晌才意识到凤陌卿这话中的嘲讽意味。
“你!你什么意思!难道你还有别的办法吗?!”
“办法自然还是你说的那条最是有效——但你可曾想过,为何这江南一带离南方江海这般近,却无人开工疏通洪水呢?”
“为……为何?”
凤陌卿瞥了他一眼,程书昀这才迷迷糊糊地站了起来:“你是说……地方官压了下来?”
“不然呢?江南一带人才济济,连你这涉世未深的挂牌状元都能想到的法子,那些个人怎可能想不到?唯一的原因,就是官员们嫌这工程浩大,不愿花费银两罢了。”
若是早在洪灾爆发之时就开工疏通,那些在难民营无家可归的百姓就不必遭受如此之苦,可这些个官员竟为了贪图钱财要将洪水堵住。
“自洪灾爆发以来,圣上拨下数笔灾款,可那些银两竟然都入了这些地方官的口袋里!”
绕是程书昀,此时也气得站不住了。
凤陌卿在他提到“圣上”二字的时候微微恍惚了下,她低下头看了一眼手里的纸条,却是继续道:“地方官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朝中必是有人庇护。”
“到底是谁!要护着这种连百姓生死都不顾的狗东西!”
“你仔细想想,是谁……要你我二人来这江南解决洪灾一事的……”
程书昀愣了愣,唇瓣无意识地动了动:“太…傅……”
太傅肆意针对凤陌卿,那日在朝上他是看到的。
但他却也是被太傅点名跟着凤陌卿一起来的。
他涉世未深,自然不愿意离家,可父亲却未曾拒绝,顺着太傅的意思把这差事给他接了下来。
这般一想。
太傅针对凤陌卿,这州府大人是他的人,定然不会让凤陌卿顺利解决此番灾情。
而自己这个无甚实权的小状元,只是顺带着过来让洪灾更难以解决的。
毕竟没有人把他放在眼里。
想来,这就是父亲同意他跟着来的原因了。
他年纪不小了,理因知晓这些事情。
只是——程书昀抬眼看了看仿佛漫不经心的凤陌卿。
京中皆传这凤小公子纨绔至极,只顾贪玩享乐。
但他看来……
若他是陛下,他也愿意把这般一个通透又豁达的人放在身边的。
程书昀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赶忙坐下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就见凤陌卿看了过来。
少年如玉,眼畔如春。
程书昀越发觉得自己不对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