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陌卿也看过去,微仰着头,眸子里倒映着丰晟的身影。
“臣自幼同陛下一同长大,得陛下庇佑多年,爹爹离去后陛下更是待我如同亲弟,如今这满朝文武谁不羡慕臣?即使臣在这丰氏王朝无所作为,但也可安心度过一生,这是得了陛下的恩宠,陛下乃当今天子,有陛下在身前,谁还敢言臣半句不是?故而臣知臣如今这般乃陛下默而从之,但那孩童不似臣一般得了陛下这般的庇护,故而他必不得似臣如今一般洒脱便是,在我宰相府,他最多衣食无忧便罢,陛下以为,臣所言如何?”
这一番话,无疑是说她凤陌卿如今成了这般纨绔,都因着有丰晟的宠爱,而凤容清在宰相府,凤陌卿再怎么照顾他,也不会高过皇帝了去。
丰晟险些被她气笑了,甩了衣袖不再看她:“爱卿此言极是,若是这般,那朕便将与了爱卿的宠爱收回一些,免得日后爱卿不学无术反而倒打一耙怪罪起朕来!”
凤陌卿见他背对着自己,眸子里眯了笑,悄悄地站起来从身后扯了扯这人的龙袍。
丰晟只觉得自己的衣袖被极轻地拉扯了两下,他的心顿时软了下来,还未回过身,便又听凤陌卿道:“那陛下将这宠爱收回了,可不许再与了旁人,若是他日臣在旁人身上瞧见了那恩宠,臣定是要埋怨陛下的!”
丰晟眼下当真被气笑,自己的恩宠,他自己还做不了主了不成?回过身刚想要说些什么,便撞进了那一双微微上挑的凤眸。
凤陌卿不说话时安静瞧着人的模样,带了十成的正经,她微仰着头,满眼都是丰晟。
丰晟只觉心下跳动越发不稳了起来,想必是被她气得心急了些。
“有你一人便已如此让朕头疼,若是有了旁人,朕怕是照看不过来了才是。”
凤陌卿得了这话,眉眼带了笑,她微微松开丰晟的龙袍,眼尾轻挑:“陛下所言极是,得陛下如此恩宠,可当真是臣之幸事啊!”
丰晟才不听她此般糊弄的言语,甩了衣袖回到案前又拿起了奏折来:“那孩童可有姓名?”
凤陌卿坐了下来,将那糕点拿起一块:“回陛下的话,臣为那孩童取名凤容清。”
丰晟目光一顿,拿起笔在那纸上写了几个字,又随手递给了凤陌卿:“回去好生照料着罢。”
凤陌卿吃了糕点,走了几步过来将那纸张接过,只见上面写着的便是“凤容清”三个字,墨汁还未干,字迹有着些许潦草,她抬眼看去,便和小皇帝对视了一眼:“多谢陛下亲笔,想来那孩童定然不负陛下厚望。”
话也说罢,她便离了御书房,离走之际还不忘顺手带一些御膳房厨子做的糕点回府。
小德子见她离开,端了新茶进来放在案前,他观察着小皇帝的脸色,斟酌一番才道:“陛下莫不是想将那孩童接进宫中养?”
丰晟合上奏折,又拿起另一本来:“本有此意,陌卿素来贪玩,那孩童在她身边难免会照料不周,但她已为其取好姓名,想来是真心欢喜,便由着她去罢,左右朕是护着她的,想来不会出什么乱子便是。”
小德子心里一惊,未曾想陛下竟是这般爱屋及乌,就连那凤小公子随手救下的乞儿也要另眼相待,他暗自在心里叹了一声,看来日后这凤小公子是越发不可得罪了。
……
已是天大亮之时,皇宫外的大街上此时热闹非凡,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缓缓在酒楼外停下。
一把黑扇从里挑开帘子,紧接着,一身月白色锦袍的男子从马车上下来。
随行的丫鬟赶忙跟随到前方,男子摇了摇扇子道:“不必,本王怎需如此美人搀扶?”
他眉眼挑着笑,看那丫鬟红了脸才走下马车,酒楼外还停了几辆马车,那些个富家子弟见他来了,赶忙凑上前来行礼道:“拜见九王爷!不知九王爷可也是今日来这仙文楼听曲儿的?”
说话的公子乃户部尚书家的嫡子蒲铖,与丰麒向来交好。
丰麒摆了摆手:“你我如此熟悉,不必行礼了,听闻这仙文楼今日来了个新的戏子,本王也是来瞧个新鲜罢了。”
丰麒素来爱看美人,听闻这仙文楼的戏子不仅唱曲儿好听,那模样也是精致得很,正巧他平日里向来不去上朝,今日用了早膳便直接过来了。
一群人进了仙文楼,那老板一见是常客,赶忙便安排了雅间好生伺候上。
离那唱曲儿开始还有小半个时辰,几人坐在那雅间里便谈天说地地聊了起来。
蒲铖举着酒杯,身后一个模样尚可的女子为他捶着肩:“听闻今儿个太傅又在朝上参了那凤小公子一笔,但却被咱们陛下护了下来!”
其他几名富家子弟也乐得听这些,凤陌卿是京都这一块远近闻名的纨绔,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丰麒听着,嗤笑了一声,让自己身旁的丫鬟添了杯酒,慢悠悠道:“皇兄护着她又如何,那满朝文武可有一人真心将她放在眼里?再怎么样,她不也得摸着黑去上早朝?”
一名公子听着,赶忙端着酒杯敬酒道:“那当然了!要说陛下最护着的,无非是九王爷您了!当今这皇城之中,除了您还有谁可不上早朝?这才是陛下真心的疼爱啊!”
他这话算是说到了点子上,丰麒抬眼给了他一个赞同的目光,然后满意的喝了一口酒。
这也是满京都皆知之事了,先帝去的早,皇宫之中只有两名皇子,丰麒年幼一些,同丰晟关系极为亲近,但他只想做个闲散王爷,日子逍遥便可,这些年断断续续也混的似个纨绔一般,丰晟拗不过他,便将他上早朝一事也给抹了去。
不得不说,京都这一大一小两个纨绔,都是由丰晟给宠出来的。
不多时,那看台上便上了两名女子,打扮的艳丽极致,举手投足间还朝着这边的雅间投来羞怯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