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清心中了然,想来应该是一对男女赶路至此,本来只想到此处歇息,山涧洗把脸,不知怎么被人打断,便厮杀起来。
身边唰唰两声响,正是屠姑、铁姑联袂而来,察看杂草乱石间零乱不堪的打斗陈迹。
屠姑道:“从现场来看,搏斗的至少有十几人,打得甚是激烈。”
铁姑道:“可地上尸体虽多,却无一具是女子。”
“我就是困惑这一点。”
玄清赞同的点了点头:“这条正是入中原的捷径,如果是那摄丹魔在此行凶,倒是与其江湖传闻的一贯作风吻合。传闻此人不出手则己,出手必杀人,从不放过任何一个活口,不管对方是名门正派、绿林好汉,朝廷鹰犬抑或是魔教妖人……”
她仿佛对这个名号十分忌惮,连直呼其名都不敢,看了一眼后面络绎而来的年轻女弟子,压低声音,续道:“除非是内功深厚的武林女子。”
玄仪顿时吓得花容失色,暗中捏紧随身兵器,左右打量,唯恐此人就藏身在附近,自然是看不见的,但见远处林深不见底,总觉得不放心,忽一阵山风吹过,几枝高丫娑娑作响,仿佛有轻功高手在潜行,她差点撒腿就跑。
屠姑叉着水桶腰,道:“当真是那摄丹魔?好哇,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们追上去,说不定就能救出玄婵大师姐了!”
铁姑向玄清请示道:“凤主,你意下如何?”她没有主见,万事以凤主旨意为准,凤主说追上去,她便追上去,凤主说不追,她便不追。
屠姑催促道:“凤主,那摄丹魔尚未走远,我们快点追!”
玄清心中苦笑。若是玄婵与那摄丹魔同行,那么刚才的女子岂不就是……?然而她又不好直接否决,她刚接任凤主不久,根基未稳,如果此时有“故意对玄婵大师姐见死不救”之类的谣言传出去,着实大大的不妙。但是我们此行,女弟子人数虽多,个个武功平平,贸然追捕那摄丹魔,只怕是送羊入虎口……
正当玄清犹豫不决的时候,玄仪忽然又在积雪中发现一行脚印,回首喊道:“凤主师姐,你看,这里有那摄……那厮离去的脚印。”
三位师姐闻言,齐朝玄仪奔去,果然见积雪上留下一行深浅不等的脚印,一直回到驿道上马而去。
玄清赞许道:“好,观察入微!瞧这些脚印落地吃力,那摄丹魔似已受伤,我们不妨先追上去,看情况再作打算。”随即拿定主意,对众女弟子吩咐道:“顺着脚印追!”
众姑娘毅然领命,娇喝一声,纷纷上马扬鞭,风驰电逝而去,瞬间便消失在驿道中。
山涧又恢复以往的空幽,只是多了几具无名白骨。
驿道通天,一骑绝尘。
纵马扬鞭,疾蹄千里。
好不痛快!
“西邪尊者”盖天行却有点心事重重,刚才稍微动手一番,胸膛便隐隐痒麻;平时用真气强行压制住“附骨针”奇毒,还没什么,谁料一动用真气,奇毒便趁机蔓延;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都是你们唐门作的孽!
他心中恼怒,一手控着马缰,一手从后面绕过来,紧紧搂着唐大小姐的腰肢。唐绝雨吓了一跳,反手肘戳过去,盖天行在她腰间穴位轻轻一按,她就浑身无力。
只听得那个天下第一可恶的男人,低头贴着她的耳轮,说道:“小丫头,你们唐门的毒又要发作了,想好怎样解毒了吗?”
男人富有磁性的嗓音,穿透力极强,似乎带着某种不可抗拒的魔力,直达心底。唐绝雨不知道他在施展《迷心诀》邪术,却知道他在打什么坏主意,登时心如鹿撞,腾跳不休,整个胸膛仿佛要炸裂开来。
“犯唐门者,虽远必诛……你这个恶魔……又杀了我唐门十八名弟子……我唐门与你……誓不两立!”
“哈哈哈,一群无名鼠辈,也敢来打扰本尊修炼,本尊只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这种弱者活着,也是丢你们唐门的脸。”
“你恃强凌弱,算什么英雄好汉!”
“哈哈哈,这世间本来就是以强为尊,就像现在,本尊可以对你为所欲为,就是因为本尊比你强。”
唐绝雨摇头咬牙,明明知道不对,可就是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呸!大魔头……你滚开……离本小姐远点!”
唐绝雨仿佛可以看见背后男人的笑容,想逃得远远的,但是骑在马鞍上,如何能逃;想一掌杀了他,但是她已经损失大半的真元,浑身疲惫无力;便是武功全盛时,面对这个绝代魔尊,岂能奈他何;唯有银牙紧咬,竭力不在这个摄丹魔面前示弱。
但是,盖天行悄悄瞄准背部穴位,《欢喜禅》奇功只是略略施展开来,这个小妮子几乎是立刻就举白旗投降了。
盖天行放声长笑,猛的一夹马腹,乌黑的大宛马前蹄高高扬起,一声长嘶回荡四野,速度再快一分。两人胯下的马儿有节奏地起伏。
盖天行就这样一边策马奔驰,一边摄取这个矜贵高傲的唐大小姐的真元,她好不容易暗中积攒起来的小半真元,又一丝一丝的被男人摄走……
驿道两侧的树林飞快向后倒退,道路没有尽头。
风在吼,马在啸,盖天行只觉自己心底有一只洪荒野兽正从沉睡中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