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可能。
孟令的脚始终没有迈过门槛。
“这不可能!”
“这或许是朝中人的栽赃!庭芳公子不可能做得出这种事!”
“如果连庭芳公子都会如此背信弃义杀害孟令大人,那这世间还有什么真君子可言?!”
听客们并没有得知真凶后的咬牙切齿和满座愤然,反驳的呼声纷至不断。
“不好!”南奕像忽然想起什么,转身就要朝楼上奔去。
孟令被他手臂一带,踉跄了下:“你去干什么!”
“上面有两个锦衣卫,”南奕沉着脸,头也不回道:
“你没看出来吗?说书人敢这般公诸此案,肯定是锦衣卫授意言之!楼下那些不明事理的听客却如此直言反驳,只怕会惹锦衣卫怒而伤人!”
“不会!”孟令扯住他的袖子,语气冷静得反常,“楼上那两个锦衣卫是孟休大人的麾下,不会随意出手。”
师弟的人,断然不会乱来。
南奕的大步子停住,眼风犀利扫来:“你怎么知道?”
自个儿师弟还能不知道?孟令一脸镇定:“去年二位大人来参州时,我跑出来看过。”
南奕不信:“当年你也见过孟休大人的麾下这几位?别跟我说时至今日还能记得!”
“没见过,”孟令理直气壮,“但楼下那两位大人,和孟休大人的气息是相近的。”
“废话,他们都是锦衣卫。”
“锦衣卫跟锦衣卫之间也有区别。”
“那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哪个区分的锦衣卫?”
“我知道就是知道!”孟令解释不清跺了下脚,“不信你听啊。”
南奕两眼紧盯着她,耳朵竖起。
如她所言,楼上哄鸣的只是听客们的悲愤声和反驳声,并没有传来锦衣卫抽腰刀砍人的声音或是杀人了的惨叫。
尔后又听说书人用扇柄把桌面敲个不停,扯着嗓子嘶喊道:
“栽赃宋庭芳?呵!难道只有你们这么想吗?我难道不这么想吗?京城的人们难道不这么想吗?
“可如果这事儿不是他做的,你们想想……以他数年来有案必破的秉性,以他和孟令两年来的交情——他怎么可能不将孟令被杀彻查到底?!”
这话一出,倒是让在场的诸客静默一刻,有些动摇起来。
是啊。
问的对啊。
所以宋庭芳为什么不彻查孟令被杀?
所以宋庭芳难道真的杀了孟令?
孟令心里拔凉拔凉,又火辣火辣的。
“你这分析的是有道理。”某听客冷静道,但语气间还是藏不住情绪,“但是……侦办此案的人,到底是如何确定,宋亭就是买凶杀害孟令的罪人呢?”
说书人嗨了一声:“老夫说书这么多年,哪次是拿假事儿说的!这事儿要搁别人乱扣黑锅,老夫当然不会如此肯定!可是……可是……”
他的老脸皱成一团,通红的脖子涨粗,再次酝酿出哭天抢地的情绪来:
“这罪……是庭芳公子——自己亲口承认的啊!”
哐!
孟令脚尖一绊门槛,眼前兀地一黑,面朝下直直地栽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