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一趟族学之后,王语嫣才知道为什么同是王家子弟,却人人都更想被各位长老收入门下,明明族中也提供了教习来指点大家修练,除了长老门下有更好一些的资源,而更多的是,长老授课与普通教习授课简直就是两码事。
两个时辰听下来,不仅不懂的问题一个没解释清楚,反而听得她头晕眼花,于是翌日,王语嫣便前来寻自家师傅询问真正的答案了。
莫长天今日心情甚好,他一直培育的一株灵药,已经开始结果了,看来等不了多久,自己要炼制的丹药中最为主要的几钟材料,便将集齐了,而炼丹一事也能推进了。
于是,当王语嫣带着满脑子对炼丹之道的疑问上门时,莫长天难得地耐心同她讲了许久,王语嫣受宠若惊,不知道自家师傅是遇见了什么好事了,如此开怀,于是便趁机厚颜向莫长天讨要她平日里沐浴的灵液制法。
“师傅所制灵液实在是功效惊人,徒儿能短短月余便又升一级多的修为,全靠师傅的灵液。”王语嫣想着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先好好恭维一番总是没毛病的,“师傅真真是仙人降世,不仅修为高深莫测还万般法门样样精通,徒儿有幸得师傅指点,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
莫长天不觉有些好笑,这些时日与这小丫头相处下来,对她得脾气也算是摸得差不多清楚了,这姑娘遇事沉稳冷静思考问题也比同龄人更为成熟,看着对周遭得人和事都淡淡地,却一但熟悉起来,便十分上心,待起人来也是十分诚恳友善,她平日里再忙也会去帮王雪做事地事情,哪怕他不出洞府也能窥见,现在还与他油嘴滑舌,真是……苦修八百年来,却还是第一个敢在他面前如此亲近地。
他莫长天苦修八百余年至今,从来都是独来独往,虽然有归属地宗门,却从未收过弟子和仆从,也无双修道侣,就更别提子孙后代了,唯一收的弟子,还是因为巧合之下,对未来修练有所需要才收下地。
内心某个坚硬冰封的地方被这个小丫头逐渐软化了,却不知是好是坏,心中叹了一口气,算了,如此万般皆是缘,虽然保持着冷漠高人地形象,说的话却含着无奈之意,“无事献殷勤…说罢,想要什么东西了?”
王语嫣面上讪讪自己这刚开口呢,还在铺垫,师傅就知道了,“…师傅,徒儿是真心崇拜您,怎么还有所求了呢。”摸了摸鼻子。
“就你那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为师还能不清楚?”莫长天无语,小丫头怎么长了副狐狸心窍,难不成还要自己主动将宝贝送过去?“快说吧,再不说为师可要赶人了。”
“咳……师傅,那瓶灵液徒儿用起来效果甚佳,却是不剩几滴了……”王语嫣厚颜说道,见师傅已经伸手去拿的时候,赶忙把下半句说完,“…徒儿想着,每次都找师傅要灵液总是不太好的,师傅身为元婴期修士平日里有那么多事情要忙,哪里有空时时给徒儿单独炼制灵液呢,不知,师傅是否方便将如何制这灵液教与徒儿,就当徒儿学习丹道一途练练手。”
莫长天伸出的手一顿,有些哭笑不得,这小丫头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思考了一下,到没什么不能教给她的,原本便是自己随意配置的,也不难,而且教导她丹术时,到也没给过她什么丹方去练习,便道,“这灵液并不是什么珍贵之物,教你也无妨。”
说着便将几页纸丢给了王语嫣,王语嫣一看却惊喜万分,自家师傅不仅把灵液的制法记录上去了,还顺带记录了几种适合练气和筑基期的丹方,练气期倒也罢了,筑基期的丹方可是十分珍贵的,整个王家都没有一份,赶忙将几页纸宝贝似的揣进了自己的储物袋里,嘴里还不忘甜甜地说道,“谢谢师傅的赠予,师傅英明神武博学慷慨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突然被一物砸来,王语嫣顿住了后续的滔滔不绝,双手一接却发现是上次一样的灵液,莫长天不想听她再胡说八道下去了,挥了挥手,赶紧让她快走。
王语嫣见好便收,喜滋滋地拿着丹药便拜退而去。
……
想着今日既然已经来了,时候尚早,她从莫长天的洞府处出来后,便打算去灵田看看,顺便跟雪姐姐打个招呼。
她心情甚好,给哥哥炼制灵液的事情有了着落,步子轻快很快便走到灵田中,却远远看见王雪正蹲在不远处,肩膀一耸一耸地……王语嫣脚步一停,王雪却似是在哭泣,连她靠近了也未曾发现,她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上前的好。
好一会儿,王雪似是感觉到了什么,清秀的脸庞上双眼红肿还挂着泪珠,回过头来看向王语嫣,好一阵说不出话来。
王语嫣赶忙走了过去,递上一张干净的手绢,“雪姐姐可是遇见什么伤心之事了?可别再哭了,有什么事情说出来妹妹同你一起想办法解决,这绢子是妹妹刚洗净的,你快擦擦脸吧…”
王雪也没客气,接过手绢擦了擦泪水,缓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声音中尽是悲戚之意,“……今日教妹妹看笑话了,我只是…”说着又哽咽起来。
王语嫣柔声劝道,“雪姐姐,你慢慢说,别着急,若是不便与我说,那妹妹便陪着你。”
王雪眼睛红红地看向王语嫣,心中一阵暖意,缓缓开口道:“…倒也没什么不能与妹妹你说的,只是此事,我从未与人诉说过…妹妹听了,只当姐姐发些牢骚,千万别外道便是。”
“姐姐放心,若是相信我,我定将嘴巴缝的牢牢的。”王语嫣点头道,她其实对他人隐私并无兴趣,但是王雪这些时日以来的相处让她十分喜欢这个温柔又善良的姑娘,并且她真的像个大姐姐一般对她颇有照顾,许多心病便是长期无人诉苦而憋出来的,既然遇见了,她身为妹妹的能安慰安慰她也是好的。
“…事情便要从我那苦命的姐姐说起,我曾有一个亲姐姐名叫王蕊,姐姐她天资聪颖相貌出众,从小便十分有修练天赋,仅十八岁便买入了筑基期,曾有长老都准备收她为内门弟子,按照这样发展下去……她未来定然是成就不凡的,可惜天不遂人愿……”
王语嫣细细听来,王雪的姐姐以十八岁妙龄便踏入了筑基期,虽然不是顶尖的天赋,却也是十分不错的了,便点点头示意王雪继续说下去。
“…却不知道姐姐究竟是得罪了什么禽兽,就在传出长老将要收她当弟子之际,她却被人于偏僻地山门前院地池塘边,发现了尸首……姐姐……她……却是遭遇了禽兽般地对待,浑身青紫……双目圆睁死不瞑目……”王雪说到这里已是泣不成声。
王语嫣听着却是毛骨悚然,身为女子又是处于这样地世道,十分感同身受,心中惊怒不禁问道:“那此事为何从来未听见族中子弟提起过?”
王雪擦了擦眼睛,继续说道,“…此事一经发现,便引起了族中震动,连太上长老都惊动了,毕竟是有违人伦天道地事情,掌管刑堂的大长老亲自查问此事…却查了几个月也查不出来真凶究竟是何人,最后,因姐姐尸首被发现是在山门外院处,便以外来贼子偶然路过起了歹意结案…于是此事便这样不了了之,太上长老也有严令,不许族中弟子再讨论此事,若是发现便以那贼人按同罪论。”
王语嫣十分愤怒,一条活生生地姓名,就这般草草结案,当真是……“怎就如此轻易判断是外来之人犯下的罪恶,我们王家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哪怕是山门外院也是有阵法防御地,没有特殊手段如何又能进入,就算强行破阵,进来了也会立即惊动太上长老……他们,分明是不愿继续查问下去了!”
王雪点点头,“我便也是这样想的,但是阵法效用究竟如何也是长老们说了才算的,事后,太上长老还亲自加固了阵法,又重新布下几道禁制,对外只说是之前的阵法太过薄弱了…我们父母走得早,从小便是姐姐一手将我抚养长大,我与妹妹如此投缘,也是因为对妹妹的境遇感同身受……可,姐姐她命苦,却是一天好日子也未曾享受过……”
王语嫣闭上眼冷静了一下,重新问王雪,“…雪姐姐,既然如此,你可是有怀疑的人选?”
王雪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姐姐发生此事时我尚且年幼,姐姐她平日里温柔可亲,待人和善友好,从来未曾听说过她与谁交恶或者的罪过谁,但是,我却知道一件事情……二长老曾有意让姐姐嫁给自己的儿子王业,却被姐姐以一心修炼为理由拒绝了,此事因为拂了二长老的面子,所以族中之人都不知晓的,只有我知道,兴许别的几个长老也知道……”
王家族人众多,并不禁止同姓通婚,只要查明往上三代并无直系血缘关系,便可成亲。
王雪想着眼泪又流了下来,“…我今日便是因为听闻那王业许是要跟随景公子归来祭祖,而景公子已是松鹤派的金丹期修士,那王业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这些年来我一直在苦苦搜寻证据,却苦于人微言轻,那人又无什么把柄遗落…现在,查明姐姐身死一事更是遥遥无期……”
王雪心中苦涩难以言明,王语嫣却十分理解,想了想,便继续问道:“那姐姐说你这些年一直在暗查此事,可有什么线索了?”
王雪点头开口说道:“那王业曾传信偷偷约我姐姐私会,却是派的一位管事传的话,姐姐她当场便拒绝了,并告知那位管事让那王业以后不要再来找她…姐姐并未与我言明这管事姓名,我却知道是内务堂的小管事,因为姐姐当初做工的地方便是内务堂。”
“后来,我多年观察对比,姐姐死后与王业来往过密且又深得他信任,且还在内务堂里做事的管事,只有一人——王盘王管事。”王雪恨恨地说道,“…所以我一直多方打探此人消息,据闻此人,嚣张跋扈,家中子弟除了长老院内地门人子弟之外都对他敢怒不敢言,而且,他曾因为觊觎别人手中宝物求而不得,便设计陷害那人,将其调去做苦差,并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毒害其家人,后来那人亲人被害,人也被逼疯了…却无一人站出来帮那人说话,只因那人修为低下又没有什么背景,我们好些人却是都知晓的…而其他的祸事更是层出不穷,那些仆从杂役或者外院普通子弟,深受其害。”
王雪又道,“可惜我多年查证,此人狡猾阴险至极,未曾留下什么实在的证据,我根本拿他无可奈何,更何况他身后还是二长老…哎……”她深深叹息,看向自己的双手,狠狠握紧。
王语嫣细细思索了一番,心中一动,便有了几分把握,对王雪劝到,“雪姐姐既已忍辱负重多年,查到了如此多的罪证,千万别一时想不开,做下傻事,反而打草惊蛇雪仇无望……妹妹倒是有一计,或能查清此事,但还需要姐姐配合一二。”
王雪闻言眼睛一亮,含着满满地希望看向王语嫣,“却不知道妹妹是何妙计,如能查明姐姐受害的真相,我愿做牛做马此身甘为妹妹事从。”
王语嫣还是谦虚道,“我也不能确定此计究竟能不能成事,但…如此多年都未能进展,便死马当做活马医万一成了也能为民除害,雪姐姐的姐姐在天之灵也能安入轮回。”说罢便招手让她附耳上前来,悄声与她商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