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哪里奇怪了？

秦肆想了想，联想了一下初见顾霖时候她的样子，就明白了。

那时候顾霖虽然看他不顺眼，但是好歹是正眼看他的。不知道唐昕和顾霖说了什么，从洗手间回来之后，顾霖就把下颌扬得高高的，看也不看他了，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

但是秦肆知道，这副样子只是争对他的，对着唐昕说话的时候，顾霖又会恢复成了正常人。

秦肆也不想和这人一般见识。既然顾霖假装他不存在，那秦肆正好就满足了她，不和她说话了，她要是和秦肆说话，秦肆就假装听不见，转头就和唐昕说话。

殊不知顾霖也是这么想的。从这时候开始，两人便一点交集也没有了，但是为了气氛不那么尴尬，又都没话找话来和唐昕说话。

唐昕夹在中间，一边是闺蜜，一边是暂时不得不保持关系的准前夫，两个都必须要照顾一下，一时间，唐昕反而成了饭桌上说话最多的那个人了。

唐昕没想到带着顾霖来参加一个晚宴会形成这样的局面——如果现在还有一次机会，她想要穿越回几个小时之前，告诉当时的自己，一定不要带着顾霖来参加这场晚餐。

如果顾霖非要来的话，唐昕就干脆拒绝秦肆就好了。

不过这样的局面并没有坚持多久，因为一条不合时宜的消息。

秦肆坐在唐昕身边，两人不是离得很近，但是顾霖为了表现和唐昕的亲昵，半个身子都虚虚地靠在唐昕的肩上。

三人正其乐融融地说着话，唐昕的手机忽然亮起了屏幕，一条微信消息发了过来。

唐昕也没在意，随手拿起手机一看，是老张的。

要是在平时，收到老张的消息，唐昕想都不会多想，随手点开就回复了。但是现在这个场面，由不得唐昕不多想了。

顾霖本来就是知道老张的存在的，所以不小心看到唐昕的消息，也不奇怪。倒是一边的秦肆，看到唐昕拿起手机后又放下了，明显是没有回复信息，随意问道：“昕昕怎么不回复信息？”

唐昕本来也不想瞒着秦肆，但是今晚的气氛已经够难捱了，她只想赶紧结束了这次糟糕的晚宴，然后回家睡觉。现在要是告诉秦肆老张的消息，势必还要牵连出这几天和老张的交情来，话就又多起来了，距离结束又晚了很多时间。

唐昕不想浪费这个时间，于是面不改色地撒谎道：“没什么，就是中国移动催我交费了。”

这话说出来，秦肆也没怀疑，毕竟谁都有被这些运营商给短信骚扰的时候，唐昕收到这个，不稀奇。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唐昕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间又滴答滴答地，连着响了好几声。

这下子是个人也能知道，是别人发的消息了。

唐昕也不好再那人家中国移动撒谎，只好把手机从桌子上拿起来，一打开，果然还是老张发来的消息。

唐昕顿时觉得头大，说不点开吧，反而惹人怀疑，欲盖弥彰；说点开吧，又不知道合不合适——

这时候，老张的消息居然变成了一个烫手山芋，怎么处理都不好。唐昕心一横，当机立断地点开了对话框。

“唐小姐，吃了晚饭了吗？”

“明晚我朋友有某某音乐节的内场票，唐小姐有兴趣吗？”

“对了，唐小姐要是不喜欢的话，可以问问顾霖，我记得她喜欢这个。”

一连发了四条消息，最后一条是上次发过的那个猫猫头卖萌的表情包。

唐昕看着这个猫猫头表情包，记得自己上次还夸奖过老张，说他的这个表情包挺可爱的。

果然，一个人的眼光是会极大地受到环境影响的。就比如现在时过境迁，唐昕再看这个猫猫头，只觉得它的表情贱贱地，简直讨打。

连同老张也是。

她正想随便回了敷衍了事，忽然听到身边的顾霖提高了音量道：“哦呦，这老张，长本事了哈！看上了美女就忘了我，还说什么你不要的再问我？我才不稀罕！我现在就打电话问问他这是什么意思去！”

说着，已经站起身来，从手提包里拿出自己的手机，拨起了电话，显然是要去质问老张了。

顾霖一嚷嚷起来的瞬间，唐昕就知道情况不妙，那丫头总是这样，永远不知道注意细节，这下好了，秦肆的注意力已经被吸引了过来，而且他重点还抓得挺准。

秦肆看了一眼唐昕，低声道：“顾霖在说什么？老张是谁？”

说完可能是又觉得自己这话问的有些仓促，显得像是在审讯逼供似的，又放软了语气补充道：“是昕昕在这边新认识的朋友吗？”

唐昕点头说是的。又简略的把自己来到云市和如何与老张相识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下，过程中秦肆听得很认真，遇到唐昕模糊过去的地方，还会特意问问细节。

唐昕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只好都向秦肆解释了，末了又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秦肆。我既然和你说过，离婚之前我不会让我们之间有任何的不雅新闻出现，就一定会遵守，这种事情，信则有，不信则无，就看你是怎么想的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秦肆知道唐昕已经很有诚意了，如果他再问什么细枝末节的东西，就显得有些不识趣了。

想到这里，秦肆也没多说什么，直接道：“我相信你，昕昕。”

其实他没有说的是，他从来没有不相信唐昕的为人，他从来都不自信的，是唐昕对他的感情，她们之间这摇摇欲坠的、完全靠着媒体舆论和秦唐两家集团的股份维持着的感情，秦肆很担心某一天，连这份联系也断裂了，那时候，他就是真的再也追不上唐昕了。

所以他才会对唐昕手机里，一个连全名都没有的人的消息如此敏感，问了这么多。但是从感觉上来说，秦肆总觉得，这个老张，总让他感到点意外的危机感，这种感觉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