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报送来的第二天,宋丞相天没亮就起床,他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满面笑容地坐着马车去皇宫里太和殿上早朝。
进了宫门一路上,不管遇到大小官员,是否政见不和,他都是笑逐颜开地跟人主动打声招呼。
当然了,同僚见到他也都是笑眯着眼,对着他道声:“恭喜恭喜!”
半个月前同僚们见到他也是道声:“恭喜恭喜,喜得金孙!”只不过那时的语气含着些不明意味的调侃在里面的。
这会儿的语气大多带着许羡慕嫉妒的成分在里面的,好像在说:“人宋丞相的公子哪像我等不孝子,只会吃喝玩乐!”
宋鹤是踌躇满志进了太和殿,太监章得海一声高呼:“皇上驾到!”
顿时太和殿里是鸦雀无声,一众臣子依旧是跪倒在天子脚下,三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宋鹤依旧挺直身板微低着头,仍然感觉到身前一股灼热的目光紧盯着自己。
头一抬,果不其然还是皇帝对着他投来赞许的眼眸,,好像在说:“朕真是没错看宋爱卿的公子!”
跟着便是皇帝钦点的恩科三甲,一甲三人另传了二甲前六共九人走进太和殿上。
第一个走进来的当然是宋丞相之子新科状元郎宋时庭,只见他英姿挺拔不卑不亢走到太和殿正中央,跟在他后面的依次是榜眼跟探花。另外六人好似这三人的陪衬站在他们身后。
这九人对着皇帝皇帝跪倒磕头,高声三呼:“万岁万岁万万岁!”声音洪亮,声音响切整个太和殿的上空······
唉!真是年轻人,声音都比这些朝臣们高!
宋鹤宠溺的眼眸一直黏在自己儿子身上,是怎么看怎么比别人的儿子来得隽雅俊美,聪明睿智!
今天的状元跨马游街,宋鹤为了不让自家的香猪别被别人家的白菜给糟蹋去,宋府里的侍卫是倾巢出动,阻止那些企图丢荷包示爱的闺中女子靠近儿子骑着的金鞍红鬓马旁。
谁成想,还没等宋丞相嘚瑟完,状元跨马游街一回宫,皇帝就封赐。
大太监章得手捧圣旨高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秦五十年恩科殿试,京城才子宋时庭高中状元及第!宋时庭聪慧机敏,有经纬之才,堪能大用,现封为晋远州洠县县令钦此!”
“什么?”
宋丞相犹如当头倒下一盆子冷水,惊诧来得太突然!宋丞相还没回过神来,自家傻儿子已经恭敬有礼地跪在那儿朝着皇帝磕头谢恩······
宋鹤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散朝后去政得殿看折子处理朝中事务的,又是怎样顶着同僚同情又幸灾乐祸的眼眸去宫中皇帝举办的庆宫宴的,最后又是怎么回到家的······
“相公,怎么啦?”直到回到寿安堂时,一声熟悉的娇声问候才把他的三魂六魄给唤了回来。
“素素,这皇帝莫不是要整我不成?把咱庭儿送到那鸟不拉屎群山环绕的晋州的洠县去。咳!可委屈了咱们庭儿呀!”
那洠县是个什么地方?那里有个难行的穹直岭,世人有谚云:洠人不出晋,外人何来哉?
洠县人没事绝不会出穹直岭,外人没事也绝不会进穹直岭,正因为穹直岭的存在,晋州刚好在穹直岭外。洠县政事相对隔离,假使有要事到京城的信使往返,便是驿站换马不停歇地奔骑也要月余。艰难在崇山峻岭间攀爬前行近两千拐,这名字倒是取得形象贴切,一路皆由无数s形的拐弯不断衔接,脚下是茫茫云雾渺渺群峰······
这些年来大秦稀少有朝廷直接派县令去上任,基本都是晋州城中自选当地有能力者当任。
皇帝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
年前洠县境里的一个山中挖出了一个银矿,第一时间就被皇帝的眼线给窥探得知,随即就派人日夜兼程的到京城送信。
皇帝自从登基这么多年来,一直愁肠的就是银子!
这有了个挖银子的山洞简直把皇帝高兴得不要不要的······
可问题来了,派谁去把银子给弄道京城来呢?
洠县凌县令是当地一个士族,根基颇深。他自从山中发现银矿以来,直到今日也没上报朝廷。
可想而知,他肯定是想私吞。
皇帝想把人给调了出来名义上是给他升官,实际上是让他脱离那里好让自己的人进去好办事。
可是派谁去就成了个难题,得派去一个体己的能堪大任的还不能贪墨的······
放眼整个朝中大丞——难喃!
皇帝萧瑜心衰:平常看着这满殿里的大臣是能谈善辩。每年拿起朝廷俸禄是眼都不眨一下,嫌少不怕多。可到用他们时,又大多变成鸡肋······
你想呀!年纪大点的禁不住长途跋涉,说不定半路病倒;年纪轻的官场经验不足,到了那儿还不是被当地官员给耍得团团转?
年龄刚好的,为官经验丰富的官员又安于现状,养尊处优的不想去路途遥远的地方受罪。
且大多是有私心的······
最主要的是皇帝怕他们是大皇子一党的。
想在沈家,可沈家都是文官。永定侯周家,周家既是当今太后的母族,也是太子的岳家,可周家子孙虽说也有武功不错的,只是谋略差强人意······
嘿!正好在川临时遇见宋时庭时不由得眼眸一亮!
这宋丞相的二公子也是文武齐全的人才!
假使派他去肯定会是事工半倍的······
你想呀!谁愿意去那路途遥远不说,还‘行路难难于上青天······’保不齐就会丢了小命!
这怎么能不让宋丞相如此担心焦躁?
宋鹤也是知道这件事件的,当时他跟皇帝太子爷还有江大人一番商议。
皇帝当时还打算着:实在不行就派江大人去的想法。
“相公,稍安勿躁,皇帝既然能说动庭儿参加科考,他必定有事件要让咱庭儿去办,皇帝这是信任他。再说,咱们庭儿心里肯定也是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