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发拉着牛王氏匆匆而回,身后跟着哑娘和牛家姐妹牛大花和牛二花。
牛王氏婆媳端着衣服,牛家姐妹抱着柴火,气喘吁吁地跑回来,见大牛道:“啥事啊?这么火急火燎地。”
大牛瞧见牛王氏便想到自己回来几天了,她居然一个字都不说,还想瞒着他。
拳头攥了又攥,终是忍无可忍,一巴掌扇了过去,厉声道:“你说啥事?你是不是得罪邵家了?你作死也别带着全家!”
牛王氏一巴掌被扇蒙了,刚想跳起来打大牛,便听见大牛的话,心虚地缩了缩头,不敢说话。
“爹……”牛东兄妹四个吓了一跳,忙上前拦着:“爹,您别生气。事出了,您就算将我娘打死也没用啊!”
大牛深深吸了一口气,将一肚子火压了下去,指着牛王氏道:“你说,你是不是做了!还去沣水村告密去了?啊!”
牛王氏心肝一颤,脸色白了一分,怕大牛再动手,捂着脸往后退了退:“我……我这不是为了……为了儿子吗?”
这句话像是助燃剂,一下子点燃了大牛心中的怒火,指着她怒骂道:“你是为了儿子?你这个蠢货,你让你儿子孙子以后没办法抬头做人。你出去看看,谁现在还跟你说话?你脑子里塞的是粪嘛!!”
牛王氏被堵地说不出话来,其实,早在邵家主宅没给赏银的时候她就有些后悔了,后来想着,若是邵家二房能因此被磋磨,她也算是出了心中的一口恶气。
可邵宁远两口子一个比一个不像人,硬生生地让邵家主宅的人连滚带爬地走了。
连她也被陈静宜吓得赶紧跑回家,接连几天,夜夜做梦,陈静宜拿着火棍子追着她打,白日里又怕邵家二房来找她,差不多一个月都不敢出家门。
直到当家的回来,邵家二房也不见来人,她才敢出门。
“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邵家再也不用我们一家人做工!你知道邵家的工钱有多少吗?一个月六百文!够我在镇里干两个多月的了!邵家给得条件有多好,你去村里打听打听,村里谁不羡慕在邵家做工的!都被你这蠢妇给搅和了!”大牛气地蹲在地上,可骂的再多,也没办法解决问题,骂着骂着,无力地耷拉脑袋,不想说话了。
“这么多?”牛王氏许久没出家门,没人跟她说邵家的事,也不敢打听。
牛东心中也生气,语气不太好:“何止呢!还管饭,还有奖金,每三个月还能加工钱,这可是个长久的活!娘,咱家要是有一个人在邵家做工,咱家都不愁了!二弟和大花也不至于说不到亲事!”
话落,牛王氏一下子瘫坐在地上,整个人傻傻地望着儿子,她心中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就因为她不甘心,才走了坏路,竟让一家子错过了这么好的机会。
还有儿子和女儿的亲事……
“我去给陈氏赔罪,我磕头赔罪!”
牛王氏爬起来就要出门。
“站住!”大牛呵斥一声,旋即道:“没用的,我求了,没用,邵家老大说了,只有我们全家签了卖身死契,才能去邵家做工。”
牛王氏和两个女儿猛的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听见的话。
卖身死契,那不是终身成为邵家的奴才了吗?成为邵家的奴才,生死都由邵家,永远脱不了奴籍。
牛王氏“呜呜呜”的哭了起来,牛东兄妹四人也不知该劝不该劝,因为,他们心底也生气。
院子里一片沉闷,许久之后,牛东突然开口:“签卖身死契,也不是全无好处,至少,小发和大花的亲事不用愁了,我们也不用怕去服苦役。”
大魏律例只要求良民成婚年龄,不要求奴籍之人,因为,奴籍之人是否成婚,全凭主家。
众人一愣,缓缓抬头,望向看起来很冷静的牛东,默然不语。
……
牛家发生的一切,陈静宜夫妇不知,第二日,两口子便往县城去,因为,她得到了池九传来的消息,酒精应该可以了!
到了池家,池九见他们俩来,二话不说,拉着他们俩进了酒窖,像是小孩子献宝般搬来一个坛子:“诺,夫人,您看看,这成不成。”
陈静宜也同样兴奋,带着手套,小心翼翼地将坛口打开,倒出来一点之后,开始测量乙醇浓度。
许久之后,陈静宜缓缓放下手中的东西,一脸兴奋地道:“应该是百分之七十五的酒精了。”
池九立马叫了起来:“我就个酿酒的天才!”
“对对对,不过还有百分之九十五的酒精没做出来呢。”
“小意思,你等着就是。”池九自信心爆棚。
“迟大哥,这一坛子酒精怎么卖?我说了,你做多少酒精我买多少,你出个价。”陈静宜道。
“不用了,你之前给了一百两银子呢,足够了。”池九挥挥手,不太在意,相比银子,他更在意酿酒的过程。
陈静宜无论怎么说,池九都不要,两口子无奈,只能放弃,心中颇为佩服池九这种沉醉于技艺与爱好之中的单纯人。
当两口子抱着一坛子酒精再一次被池九赶出来时,这种佩服只能化作无语。
这是打交道久了,池九连应付都不想应付了,说完正事,就把他们赶出来,生怕他们耽误他酿酒。
酒精有了,她差不多可以给邵保全做手术了。
她现在手上的工具可以做一些简单的手术,当然,没有氧气和其他监测机器,她无法做一些大型的手术。
回到家中,陈静宜便让邵谷远将邵保全找来,将此事告诉他。
话落见邵保全满脸兴奋与激动,她不得不再次开口道:“大伯,手术有一定的风险性,因为我们条件限制,很有可能出现一些无法解决的事情,比如失血过多等,当然,我会做措施避免掉,但我没办法保证整个手术顺利。”
她话音落地,无论是邵保全还是邵谷远兄妹皆是脸色不佳。
许久之后,邵保全笑着道:“没事,我已经躺够了!以前不出屋,就觉得这辈子这么过吧。可你四叔给我坐了轮椅,天天出来,我就躺不住了。”
“不管怎么样,我都接受!”
陈静宜闻言,会心一笑,重重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