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姓池名九,醉心于酿酒,又好吃酒,因此有一个酒痴的称呼。他一生都用在酒上,妻子死后便没再娶,无儿无女,我知道他时,他一直再找酿酒传人,因此不排斥人家观看他如何酿酒,只可惜,他致死都没找到传人。”
“致死?他是怎么死的?”陈静宜问道。
“被杀的,大概是六七年之后的事情,南面的草莽彪六起事,占了德安府南面四个县城,此人好酒,又号称千杯不醉,属下有人巴结他,知道酒痴的酒十分出名,便买来献给他。”
“酒痴惯于做烈酒,仅仅三杯下肚,便倒了。彪六心中不服,命人暗中潜入浔江县,绑走了酒痴,让他日夜酿酒,直到酿出他喝不醉的酒。”
“酒痴在酒一道上,十分执着,不肯掺假,许久之后,彪六恼羞成怒,将他杀了。”
“就因为这个杀了?”陈静宜愕然,这难道就是乱世?因为一点点小事便能杀人不眨眼。
“对啊。”邵宁远低头看了她一眼,知她心中所想,声音冷然道:“乱世,人命最不值钱,比这更不入眼的原因都有。几年之后,陆陆续续有很多人起事,有各地的藩王,有朝廷官员,还有民间草莽,这里面,大部分的人都是抱着趁火打劫的态度起事的,所求的不过是荣华富贵罢了。彪六就是这样的人,杀人不眨眼,后来被赵王收在麾下,因此我与赵王吵了一架,从那之后,我与彪六很不对付,可赵王信任他,用他牵制我,我会被诬陷,也有他的功劳。”
陈静宜默然,她第一次离乱世这么近,眼前似乎出现了几年之后民不聊生,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的场景,然而场景一转,那些争权者花天酒地,杀人如麻,狂妄自大,惨无人道,视百姓于牟取利益的棋子。
她突然觉得,心揪着难受。
但愿这一世不要这么惨,这样的事不要发生在她身上,或许她能做些什么!
知道了酒痴的事迹,陈静宜十分好奇,巴不得快点见到此人。
跟随邵宁远穿梭在县城的胡同之中,走了许久,走到城北一处老院子,停了下来。
陈静宜隐隐闻到一阵酒香,便道:“是这?”
“嗯,我跟邱掌柜打听了一下,不会错。”
邵宁远上前敲了敲门,许久无人来开,又敲了敲。
“没酒了,过两日再来吧。”院内传来一道粗犷地声音。
“迟老板,我们是北面慕名而来的,不急着拿酒,想要先定一些,能否谈谈。”
邵宁远扬声道。
片刻,大门“嘎吱”一声被打开,一道黝黑壮硕的身影出现在两口子的视线里。
池九上下打量一番两人:“北面?”
邵宁远点点头。
“那进来吧。”池九敞开大门,转身走了进去。
陈静宜跟在邵宁远身后,走进院子,好奇地打量四周。
院子左面摆放着两排柴火,柴火劈的整齐,大小近似,右面摆放着两排木桶,木桶之后摆放着几排罐子,皆是一一对齐,十分整齐。院子东北角放着一些农具和她不认识的工具。
整个院子用石板铺地,整洁干净,整洁的令陈静宜不得不怀疑,这位酒痴怕是洁癖和强迫症,院子里所有的东西都是偶数和对称摆放。
走进堂屋,池九扔下一句:“坐!”然后转身出去了。
回来时,端来两碗……酒!
“家里没茶,只有这个,放心,不是烈酒,我平时当茶来喝。”池九将碗放在邵宁远旁边桌子的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