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秀红挺着肚子和招儿在小路上散步，田里的水稻已经抽了穗子，发出香甜的味道，让人觉得心满意足。

看着在前面咯咯咯大笑的女儿，想着肚子里快要出世的孩子，易秀红也笑了。落日的余晖照在她的脸上，黑里透着红。

“妈妈，你真标志！”招儿回过头，看到妈妈的微笑，不禁甜甜地说道。

“傻女仔，妈妈都老了，哪里会标志。”易秀红拉住招儿的手，摸摸招儿的头发。

“真的！妈妈就是标志嘛！你是我的妈妈！标志的妈妈。”白招儿摇晃着妈妈的手，又蹦又跳，这是她最快乐的时光。

“秀红啊，不要整天只顾着照顾孩子，老公也要多关心一下……”吃完早饭，易秀红带着招儿去河边洗衣服，好姐妹花花已经洗完了，她老公刚从地里回来，怕老婆怀着孕不方便，来接她。

小两口一前一后，走到秀红身边时，花花欲言欲止，最终还是没忍住，提了一嘴莫名其妙的话。

“我有关心他啊！你看我大着肚子，家里的活一样没少干哦！”易秀红无辜地说，看着好朋友夫妻俩形影不离的样子，她羡慕道:“还说我呢，你看看你这二胎刚怀上，你老公就什么重活都不让你干了。”

“我说的不是这个，我说的是……”花花无奈地叹了口气，又往四处看了看，小声地说：“男人在老婆怀孕的时候是最喜欢偷吃的，你小心点自家男人。”

“嘻嘻，不会的，我家金火很老实的。”易秀红笑了，自家男人自家了解，性格木讷，不解风情，又大男子主义，有女人看得上就见鬼了。

“我说你这人，哎，怎么听不懂呢！”花花被姐妹的后知后觉气得差点把手里的棒槌扔了，“世上哪有不偷腥的猫！那个冬梅，你知道吧？对付男人可有一套了，你现在怀着孩子，别让人家钻了空子。”

“不能吧？”易秀红狐疑地问道。

“还不能吧？有人都看见你家金火敲她家门了，她老公死了，村里那些不要脸的男人，就像是闻着腥味的苍蝇，一个一个往上扑。”

“好啦，没影的事可别在秀红面前乱说，影响人家夫妻感情。”眼见易秀红脸变了色，男人赶紧把花花拉走了，但是还是留了一句话:“秀红啊，花花也是关心你，你别介意。不过呢，你确实是要多关心一下金火。”

易秀红心里咯噔一下，手里的活就停下来了，她也不是没感觉，这一两年老公是有点变了，对自己明显敷衍了很多，脾气也越来越暴躁。

之前她以为是因为没孩子的原因，现在想想花花两公婆的话，好像又不止孩子那么简单了。

在旁边玩耍的白招儿听着阿姨和妈妈的对话，也停下了玩耍，虽然她还小，但是心里却比一般孩子成熟，从小就懂得察言观色，阿姨的话她似懂非懂，却让她心里非常的不舒服。

夜半，村里安静极了，家家户户大门紧闭，只能偶尔听到几声蛙鸣和狗叫。

一个黑影猫着腰，在一处老屋前停下，这家跟别人家不一样，门口摆放的柴垛并不多，屋檐下还滴着水的花色大裤衩却好几条。

黑影四处张望，然后一点一点、蹑手蹑脚地推开了虚掩的木门，风一样转进了院子，把门上的铁丝拧上。

“谁呀？”女人懒懒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冬梅，开门，是我，我给你送吃的来了。”男人压着嗓门，低声又急促。

很快，吱嘎一声门开了，夜色中，一个女人穿着一套艳红色的衣服，衣服底下空荡荡的，女人佯装生气地堵住门，“你不陪你那大肚子老婆，来我这干嘛！”

“先让我进去，别让人看见了。”男人钻了进去，女人把门关上，很快，房内就传出一声一声地嬉笑。

“哪来的冰糖，你不留给你那宝贝女儿？”女人脸色绯红，光着身子依偎在男人怀里，娇喘连连。

“捡来的女仔，什么宝贝不宝贝的，只有她妈才把她当个宝！”男人眼看公鸡叫了一声，赶紧起来穿衣服，“我回去了，怕她发现。”

“哟，什么时候变成老婆奴了？”女人满脸不屑。

“她现在怀着我儿子呢！”男人穿上鞋子，连鞋带都没来得及系，就把门打开了一条缝，眯着眼睛往外面看。见路上没人，男人松了一口气，又把衣服扣紧了些。

“切，你就知道一定是儿子啊?”女人翻了个白眼，砰的一声，不满地关上了门，转身睡大觉去了。

睡梦中的招儿被大门吱嘎的声音惊醒，她吓得从床上蹦了起来，张开嘴想哭，看到窗外天色还未大亮，爸爸妈妈应该还在睡觉，就忍了回去。

自从被爸爸赶下楼独自睡，招儿就变得特别惊醒，每晚上都要醒好几次。她真的好想告诉妈妈，她好怕。

每天晚上，妈妈把屋里的灯关了，就上了楼，留下招儿一个人，招儿看着屋子里黑乎乎的，听着屋后山上的怪叫声，只好把头埋进被子，整个身体缩成一团，紧紧地抓着被子的角，她闭上眼睛，想要睡着，可是越想谁就越清醒，越清醒脑子里的那个鬼怪就一个一个冒了出来。

她在被窝里睁着眼睛，不敢伸出头，生怕站在床边的那个东西一把把她拉下床，一口吞下。

此时，白招儿更害怕了，她分明听到了屋子外面有人走路的声音，虽然脚步很轻，可是在这天还未亮的时候，所以的人啊、鸟啊、虫啊都还在睡熟中，一点点声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招儿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她轻轻地跳下了床，哆嗦着渡到了门边，把门打开了一条缝，眯着眼睛瞧向门外，月亮还有亮光，招儿看到一个背景，正准备上楼，她认出是白金火，开心地叫了起来：“爸爸，爸爸！”

白金火一哆嗦，踏上楼梯的脚差点踩空，他回过头，看到站在房门口的女儿，更加后悔当初捡了这个女仔。

怕吵醒老婆，他压低声音恶狠狠地吼了一声：“干嘛，死女仔，还不去睡觉！”

招儿听到爸爸凶巴巴的语气，立马像泄了气的皮球，低眉顺耳地说道：“我去睡了，爸爸。”

“记得撒完尿再去睡，别等下又尿床，丢死人了，这么大还尿床。”白金火说完就上了楼，不再搭理招儿。

招儿委屈地关上了门，她的脸臊得发烫，她一边走一边祈祷，“菩萨啊，保佑我今天不要尿床，不然爸爸又要打我，别人又要笑我了。”

不知怎么的，两三岁的招儿都不会尿床，那时候自己还是爸爸妈妈的宝，是他们的骄傲。爸爸妈妈很得意，见人就是炫耀自己的孩子特别讲卫生，不流鼻涕不尿床。

自从跟爸爸妈妈分了房睡，招儿就开始尿床了。招儿很苦恼，她明明睡前拉过尿的，可是到了半夜，她总是在迷迷糊糊中满村子的找厕所。

她记得很清楚，有时候，她是在爷爷的茅房里，有时候是在山上，有时候是在河水里。她也记得很清楚，自己是有脱掉裤子的，虽然穿的是不知道什么来的，没见过的裤子。

可是，可是，为什么每次拉完之后她就会发现自己的裤裆热热的、湿湿的。这时候，她会忍不住打个寒颤，一个激灵，等睁开眼，自己躺在床上，裤子和被单湿了一大片。

这难免被爸爸打骂和到处宣传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