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休屏去旁的杂念,一心沉入《药师琉璃光如来经》中。
随着禅唱诵念,对经文的理解一点点加深,识海中的日月净华、无限光明火、五色净琉璃三道小神通也变得蠢蠢欲动,似乎将欲透彻,又仿佛就要崩散。
就在方休隐隐觉着自己迈上某处门槛,要有所突破时。
药师殿上,又有异状。
“玉藏。”
老尼再次映身,问道:“你可愿投入我白马寺修行?”
这一次,是那位惹众人嫌的金国庙玉藏。
便见玉藏五体投地,笑嘻嘻道:“小僧愿意在白马寺修行。”
“善。”
老尼笑着点点头,忽又面现疑惑,问道:“玉藏,你参悟到哪道小神通?”
玉藏起身道:“小僧是为七巧琉璃心而来,所参悟的自然也……”
他未说完,一直不曾开口的悟山首座,忽而将手一伸,朝玉藏按去。
一道朴实无华的金刚大力手印。
但自白马寺首座之手施展,念力圆融无缺,手印凝若真个紫金打造,不容玉藏闪躲避让,正正印在他胸膛上。
半点声息也无。
玉藏便化作一道流影被拍飞出去。
只是……那流影玉藏飞出去了,原地却仍完好无损站着一位玉藏。
方休专心致志念经,没有理会这边变故,但药师殿中其余人,都在第一时间察觉不对。
连看着好似木讷,实则是东瓯百年来最具佛缘,有佛宝之称,被认定为十年内必能夺下听潮擂擂首之位的小沙弥金刚木,都不由发出一声:“咦?”
玉藏仍是玉藏,面目一般无二。
可面目一般无二,并不代表着玉藏仍是玉藏。
玉藏脸上那股嬉皮笑脸的轻浮已尽数褪去,气质大变,任谁见着都会以为他已变作另一个人。
变作……
“玉蝉子?”
张玄机眉头一凝。
“玉蝉子!”
悟山首座脸色恼怒。
让玉蝉子乔装玉藏蒙混登门,是他知客堂首座的失职。
“玉蝉子,你要到我白马寺作客,直须登门便是,何必如此遮掩?”
老尼面色不善,冷冷道:“未免有失国师体面。”
“首座此言差矣。”
玉蝉子一笑,大大方方又坐回蒲团上,坦然道:“小僧来琉璃法会,固然是有私心,贪图琉璃法中的轮转神光,再借机与白莲梵音合璧,参悟一道七十七重白莲尊胜光。”
他话音一落,身下蒲团便忽而绽放,化作一尊叶瓣层层叠叠数不胜数,无穷豪光四射的白莲。
“七十七重白莲尊胜光?”
释赞宁看得眼皮一抖。
佛光神通之中,难有出其右者。
这般上等的小神通,已有多少年未曾得一见。
凭这道佛光,玉蝉子已足可回金国庙执掌一院首座,不比此时眼前的白马寺老尼稍差。
“但也是为佛门大计。”
玉蝉子转过头,看向正默默背诵药师经,根本不闻外物的方休,缓缓道:“方休此子,既然身具佛缘,便不可放归燕京。”
“呵。”
药师殿中响起一声冷笑。
是张玄机,她呼出一口气,打量着与自己齐名天下的玉蝉子,问道:“白马寺的十方皈依众净土,所传大神通三尊具足,能叫来者归化,确有留人的本事。至于你,凭什么留我燕山大罗弟子?”
“天师敢独闯白马寺,无非是因为八位首座身在十方皈依众净土,即便映身人间,也受困于无觉禅之身未出心识,不得七识以上修为,施展神通也无法得心应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