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前,元昭太子因巫蛊之案被圈禁东宫,据说曾秘密联络了当时驻守边疆的舅舅,魏之恒大将军,共谋起兵造反。而后,边军果然被调离驻守之地,这才导致夏州被屠。为了边疆安稳,我的姑姑兰心公主不得不和亲回鹘,这一切,都算是元昭太子之过。夏州被屠之后,我的舅老爷魏之恒为了报仇,带兵追击薛延陀,深入漠北腹地,导致全军覆没,魏之恒和其子魏凌岳全部战死沙场,尸骨无存,死后还背负骂名无数。
六年前,齐王刘瑾也就是当今陛下替我父王平反的时候,曾拿出一封我父王的绝笔书信,信是写给武宗皇帝也就是我的祖父的,信中直述了这些年的父子之情和自己被人诬陷含冤莫白的苦衷,字字泣血,武宗皇帝当时读完就泣不成声,喷出一口血晕了过去。
以我父王的品性,勾结边军意图谋反绝对是子虚乌有的事情。舅老爷魏之恒也驻守边疆多年,治军有方,颇得属下和北疆百姓信赖。当年他为什么会突然调离边军,又是何人走漏消息导致夏州被屠,我们也不得而知。
三年前,升恒哥考中举人,周家大宴宾客,周围有头有脸的人家都来恭贺,席上一位将军喝多了酒竟然大哭起来,周先生只好把人请到后堂休息。我悄悄溜过去瞧了瞧,那位将军哭的跟个孩子似的,一边嚎啕大哭一边道:“魏将军,都是属下没用,既不能给你报仇,也不能替你洗刷冤屈,由得那帮宵小之辈污蔑您的威名,都是我没用啊!”
我到前厅打探情况,才知道刚才席间有人在说魏之恒将军,那位客人当年有亲人在夏州遇害,言语间对魏将军不免就带上了几分怨恨,而这位大哭的将军,名叫易安,听说是由北疆贬谪到榕城的卫所,当了一名小小的校尉。
我思考了很久,最终端了一碗醒酒汤,换了女装去见这位易安将军。这位将军着实喝了不少酒,到月上中天的时候才悠悠转醒,我将早已放凉了的醒酒汤端给他,他也不介意,仰头就咕咚咕咚喝了下去,喝完了说道:“多谢姑娘了,在下今日失礼了,不知姑娘可否带我去主人家那里赔个不是?”
我看着他,直接说道:“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一下将军,您下午哭诉的那位魏将军,可是之前驻防北疆的魏之恒将军?”
易安闻言抬起头,冷冷的看着我,“姑娘的问题太过僭越了吧。”
我不想再和他兜圈子,直接据实已告:“我是元昭太子与楚侧妃之女,刘清婉,魏之恒将军是我的舅姥爷,大人若是不信,大可以找周朝渊先生求证。我一直有一事不明,他们都说魏之恒将军是因为我父王才调离边军,导致夏州被屠,可我父王才不是那样的人,将军既然来自北地,又是魏将军的下属,可知当年的实情?”
易安端着碗愣住了,细细的打量着我,才说道:“说来一直听闻周朝渊与元昭太子是莫逆之交,想来他的府中应该不会有人胆敢假冒是太子之女,只是太子已经平反,郡主为何不回京呢?”
我避过他的问题,再次追问:“当年边地到底发生了什么,魏将军为什么要私自调离驻军?”
易安放下手中的碗,叹了口气,才道:“也罢,郡主既然这么想知道实情,我便告诉郡主吧。元昭太子被圈禁东宫之后,魏将军曾收到过一封信,我并没有看到信的内容,所以里面写了些什么也并不知情,但是信上确实有太子的印章。当时将军读完信之后便说,那封信绝不会是出自太子之手,便将信撕毁了。那时将军一直很担心太子殿下的安危,只是军情紧急,将军并没有来得及去和太子确认书信的事。”
我:“发生了何事?”
易安:“将军收到那封伪造的书信后不久,潜伏在薛延陀部落的探子接连来报,说是薛延陀意图攻打朔方,将军多次派人暗查,证实薛延陀确实在暗中集结部队,将军这才调配驻守夏州的四万军兵前往朔方。哪成想当晚夏州就被屠城了,虽然调离了四万军兵,可是夏州城中也还剩余四万守城军兵的,城门居然那么轻易就被攻破了。事后魏将军知道自己中计了,可是悔之晚矣。夏州被屠之后,将军怕朔方也重蹈覆辙,便将我派去朔方驻守。后来将军怎么深入漠北腹地,又是为何会全军覆没,这些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我:“当年的那些暗探和消息来源,是由什么人负责的?”
“好几路探子,都是由不同的人负责传递的,夏州事发之后,魏将军再去核查,已经全部被灭口了。”
我以前总是天真的以为,元昭太子冤案既然已经得到了平反,那么我这一生就可以这么心安理得的过下去了,可是魏家军数万英灵无人告慰,巫蛊之案的背后还有多少冤屈不得而知,我不能再对一切置若罔闻,只顾自己的生活。也就是那个时候,我决定回京查明当年的一切。后来我就将自己的身世告诉了致远他们,再后来,易安将军就成为了我们的武术老师,我、致远和吕河的武术皆由将军教导,尤其是致远,尽得易安将军一身真传。
为了对我的献策表示感谢,千秋宴后第三日,墨萱做东,请我到熙和楼吃饭,而且由于张云依最近刚刚上岗金吾卫,忙的很,所以就不来了,得知这个消息,我高高兴兴的赴宴去了。
熙和楼是京城最有名的酒楼之一,据说是永宁侯府庞大的产业之一,各种珍馐美味应有尽有,且都价格不菲。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墨萱对我说道:“此次永宁侯府载誉而归,全赖林公子出谋划策,若是以后有用的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姑娘太客气了,全赖姑娘画技出众,我就动动嘴皮跑跑腿而已。”说道这里,我心里一动,道:“说来确实有一件事想请姑娘帮个忙。”
墨萱朱唇轻启,含蓄一笑,“林公子尽管说。”
我突然很想把自行车制作出来。在这个交通基本靠走的时代,自行车一定会很受欢迎。但是以我粗糙的画工,大概只能画出两个轮子上面连一条直线。于是我将自行车的机械组成详详细细的讲给墨萱听,最后问她:“根据我的描述,画的出来详细的成品么?最好是木匠拿到图纸就能制作出来的那种。”
墨萱说道:“你这想法倒是新奇,我尽量试试吧。”
“那咱们择日不如撞日,吃完饭就画吧。”
用餐完毕,我铺开纸张,给墨萱研墨,墨萱开始提笔作画,画一画,再问问我,然后修改重新画,大约两刻钟左右,画出了完整的各个切面的自行车图,导向系统、驱动系统、制动系统都很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