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忘归比出一个食指,“我给你这么多,连带着之前的一百五十两,你都不需还我,届时与我算红利便是……红利我要的不多,你我之间七三分。”
温若棠赶紧纠正,“之前的那个一百五十两已经变作一百两,后来我帮你给溶溶做了一顿饭,你说五十两买来着……七三分是我七你三么?”
季忘归嫌弃道:“算得这般清楚做甚,来来往往的,我已经记不清你我之间的账了……对,就是你七我三。”
“账还是要算清的,不过忘归哥哥……我七你三于我而言不划算啊。”温若棠又指着他比出的食指说,“一百两而已,加上一百两,就是二百……”
“什么二百。”季忘归拍了一下她的头,“我给你一千两。”
“一千两!”
温若棠不断对自个儿说,见过大世面的人,不会在意这区区一千两银子,两个铺子赚上几个月,也能赚来,但是……雪中送炭总是比锦上添花更让人觉得激动。
“一千两不是个小数目,你家里人会同意么?”
季忘归道:“家中事务由我管,其他人皆不会过问。”
“真厉害,像你这般年纪的公子哥儿,没几个会管家。”温若棠毫不吝啬地给出赞美之词,忽然又想起来一事,“那小清庄要转手的事,你怎么会不知道……”
季忘归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平静地道:“越国公府名下产业太多,所以京郊的庄子,我都交予深珏打理,卖庄子的事,他忘记与我说。”
李深珏在后面听着,那样肯定的语气,让他都有些茫然,仿佛真的有这么一回事,但是自个儿忘记了。
温若棠也没多追问,总之这一千一百两银子能够到手就够了,铺子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自然她也不会死守着刚才那家,东市要盘出的铺子还有不少,她一路走一路看,碰到差不多的都会进去问问,顺带砍砍价。
似乎砍价这件事对于温若棠来说,能寻到很多乐趣。
丹雪还帮着解释一下,“我家姑娘对人其实很大方,很有大家闺秀的模样。”
季忘归随性地道:“这样做亦是给我省钱。”
丹雪忙不迭地说好话,“可说的呢,咱们姑娘勤俭持家,当真是很适合嫁入高门大户做主母……”
自然这话不该由一个未婚嫁的奴婢来说,她讲到一半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红着脸不肯再往下讲。
季忘归“嗯”了一声,附和一句,“谁娶到阿棠,自然是福气。”
正说着话,温若棠折回来问:“你们说什么呢?这家铺子看完了,走吧。”
“没说什么,奴婢在夸您……”丹雪很想促成这桩姻缘,正要提醒温若棠好好表现一番,转眼见到红珠在街上提着裙子四处窜,面上皆是焦急,一双眼也滴溜溜地转,似乎在找什么人。
丹雪“咦”了声,抬起手,提高了几分音量,“红珠,红珠!”
红珠循声望来,看到丹雪后,立刻知道站在她身边、带着帷帽的女子是温若棠,忙小跑着赶来,匆匆行过一礼,就道:“姑娘,食坊又出事了,您快去看看吧。”
温若棠的脸色肃然起来,能让红珠这样跑来找的,想必已经是天大的事了。
她走了两步,又回头对季忘归福了福,“忘归哥哥,我得过去瞧瞧怎么了,今日就到此为止吧。”
季忘归道:“一起去。”
言罢也不等温若棠反应,抬步便走。
温若棠本觉得这是自己的事情,但哪还有空和他说不必去,带着丫鬟们急急地走到街头,上了马车。
路上,红珠讲明了前因后果。
原来还是那个齐万竹闹出来的事,他今日又来棠记买东西,本来马笑儿和陈申都知道他有问题,不肯卖给他,偏偏来的人太多,食坊的一个小二没注意,卖给他三个奶香甜甜圈。
要说甜甜圈这个东西,也是棠记食坊独有的,虽然不如温若棠以前吃过的甜甜圈带着蓬松,但经过改良后,泛着勾人食欲的奶香气,外圈又烤至酥脆焦黄,一口下去嘎嘣脆,很多老饕都对此趋之若鹜。
齐万竹买了一个,直接就在路边吃起来,结果两个下肚后,正在吃第三个的时候,他扑倒在地,捂着肚子打滚,说自己肚子痛,一定是棠记在甜甜圈里下了毒。
马笑儿知他又开始那一套,冷眼旁观了一会儿,问怎么其他人没事,偏就他有事。
齐万竹嚷嚷的街坊四邻都听见,说是因为棠记食坊之前与他结下了梁子,所以单他吃的甜甜圈有问题,没想到棠记这样的铺子,竟会这般小肚鸡肠。
之后的事情就颇为顺理成章了,在糕饼里发现虫子,还能说是后厨未打扫干净,下毒可是害命之事,必须要弄得明明白白,马笑儿就请了郎中来看,结果郎中把了把齐万竹的脉后,很肯定地道,真是中毒。
这下就麻烦许多,齐万竹恳请周围围观之人帮忙报官,京城之人也十分热心,很快就小跑着去了,眼见着郎中都拿参片出来给齐万竹吊着命,马笑儿和陈申也被热心的群众围控了起来。
红珠急切地说:“奴婢看这件事马笑儿解决不了了,想着得赶紧找姑娘来,还好昨儿奴婢听青屏提了一嘴,说姑娘今日很可能去东市看铺子,就一路跑着过去了。”
温若棠点点头,“做得很对,眼下可有官府的人去了?”
“奴婢走的时候还没到,不过姑娘去的时候,想必已有人来了。”
温若棠问:“一般这种事情,会由哪里审理?”
红珠道:“要是没出人命,也就是先派个捕头过来,问明现场的情况,若不是很严重,就由捕头直接处理了,严重的话自然要全带回衙门……如果影响很是不好,呆过衙门后,就要移交大理寺了……”
大理寺便是温亦涵如今当差的地方,倘若最终到了那里,估计能从齐万竹口中问出个真话,但对于一个小案子来说,做官儿的不重视,升堂断案都不知要过多久,等所有的过程走完,可能已过了整整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