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额头上渗出密密的汗水,连相思从袖中掏出手帕,为他擦干。
穆云渺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连相思立刻扭头朝门口看去。幸好刚刚那俩丫鬟出去的时候把门关上了。
原本想安慰一下他皇祖母的事,但转念一想,他现在不宜再忧伤,故没有提起。
“我的眼睛,大夫说能不能治?”
“这个我还没问,你先休息休息,我晚些时候去和大夫见一面。神医的弟子,想来是没有问题的。”
“如果我的眼睛能看到就好了。”
“我也这么希望。”
握着连相思的手腕,穆云渺意识到自己的失礼,松了手:“相思,谢谢你。无以为报,只能……”
“以身相许?”连相思截断穆云渺的话,带着玩笑的口吻接了一句。见他忽然沉默了,连相思也意识到自己玩笑开过了,于是连忙解释,“开个玩笑,不用你以身相许,不用你当牛做马,更不用你赴汤蹈火,到时候你只需要答应我一件事就行。”
“又是一件事啊。”
“又?”连相思挑眉,这难道不是第一次吗?
“之前在皇宫的时候,你便让我答应过一件事。至于什么事,你现在都没说。”
被他这么一提醒,连相思这才想起来:“对哦。没关系,那你欠我两件事。这两件事呢,要用在刀刃上,至于什么事,到时候我再告诉你。”
“即便你让我死都可以。”
“喂,你不要把我想的那么坏好不好,我怎么会让你死呢?”
穆云渺勾了勾嘴角,原本就白皙的皮肤,因为这一病,惨白惨白的,躺在床上都有些吓人。
“快点好起来吧,不然可惜了你这么一张绝世美颜。”
“我的模样当真如此好看?”
连相思点点头:“恩,是我见过男子当中,最优秀的。”
“那,庄宜修呢?”
“你为什么忽然提到他?”连相思撇撇嘴,有些不太高兴。还为那天庄宜修擅闯温泉的事情耿耿于怀。
听连相思口吻有些不太高兴,便没有追问:“没什么。”
“好了,你先好好休息一下,我去见一下大夫。”说完给穆云渺把杯子掖好,离开。吩咐门口的丫鬟好好服侍,直奔芷萱的房间。
这刚到门口啊,就看到兄长的仆人守在门口,连相思非常大声地假装咳嗽两句,然后高喊:“芷萱姑娘,我有事找你。”
说完后,把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着里面的声音。忽然一下子,大门打开,她偷听的目光落入连墨眼中。
连相思抬头,嘿嘿一笑:“我没有偷听,没有偷听。”
“此地无银三百两,就算你偷听,也听不到什么。不过,你想听到什么?”
“我想听到什么不重要,关键是哥哥能让我听到什么?”
兄妹二人打哑谜似的,你推过来,我挡过去的。
“行了,你进去吧。”说完,连墨就带着仆人离开了。
进到房间里,连相思还没开口,芷萱便说道:“他这个眼睛啊,是被银针封了穴位所导致的失明。虽然能够恢复,但穴位封的时间太长,需要治疗一段时间。而且银针也不能一下子拔出,会影响到大脑。我需要准备一些草药。”
“就是说,他的眼睛能治好。”
“能。”
得到芷萱的肯定答复,连相思心中这块石头就算是放下了。
“芷萱姑娘需要什么草药尽管说,我让下人去买。”
芷萱摇摇头:“这些草药不能买。倘若连府的人去买草药,被有心人跟上,记录下来买的草药,但凡有点医学知识的,都知道我要做什么,这样对连府不利。”
连相思挑眉,勾了勾嘴角,这还没嫁进来就已经这么为连家着想了:“这件事就不用芷萱姑娘费心了,只要把需要什么药材告诉我们即可。哥哥他,有的是办法。”
傍晚时分,从宫里传来消息。皇帝身体抱恙,之后朝中事宜,由太子理政。
太医换了一个又一个,纷纷表示无可奈何。
也是今天,庄宜修才知道,自己父皇原来身体早就不行了,天天喝着药,强打着精神,让自己看上去没有大碍,就是为了威慑黎国。他生病这件事,只有皇后一人知晓。
可如今,因为那日的争吵,导致他急火攻心,病情爆发。
庄宜修一双眼早已肿的没法看:“废物,都是一群废物,连个病都看不好,要你们何用?”
把太医赶走后,自己跪在父亲的床前,肠中愁转,无比懊悔。
“母后,儿臣听闻,连墨的心疾就是聂国的神医治好的,我现在就派人把神医接来,这样父亲的病就有救了。”说着,站起身就要离开,可是卢王的手却死死的拽住了他的袖子。
见状,庄宜修又跪了下来,卢王伸出手,皱着眉头,一连串咳嗽:“你,你是怕寡人,死的,不,不够快吗?”
闻言,庄宜修更加纳闷了,父皇为什么总是对连家如此堤防?但想到父皇现在这样,便是自己和他争论所致,故这次乖乖听话,没有吭声。
卢王勉强侧着翻了个身,凑到床边,苍白的嘴唇一开一合,把他得知的隐秘消息,告诉了庄宜修:“微国被灭时,还有一幼子的尸首没有找到。连墨,很有可能就是微国幸存的幼子。”
“这和我们卢国有什么关系?”
这时,太后给他解释道:“当年,卢国和黎国两个国家联合起来,决意消灭微国。微国的锻造技术越来越强,总有一天,会成为很强的隐患。所以当时我卢国就找微国商议联盟的事情,愿意割让六百里土地,以示交好,让微国和黎国断绝关系。微国答应了,所以后来黎国才不动声色地在三皇子百天宴席上,以微国背信弃义为由,杀了微国国君和一干重臣。随后卢国和黎国出兵征讨,可那些铸造师宁死不从,那些铸造技术也失传了。皇子公主也都自尽,唯有那最小的幼子下落不明。”
“那幼子,是连墨?”庄宜修看着父亲反问,卢王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