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并回到了玄天宗，高且长的石梯一路走来，唯留一片静默声，姜芙有些不太适应这种死寂，但她思量来思量去的，到底也没敢说些打圆场的话，来缓和缓和气氛。

山门前，那个受了罚的于师妹还在兢兢业业地扫着地，她已经从第一阶扫到了第一百三十五阶，看着姜芙和少年远远地并肩走上来的身影，她脸色莫名地激动。

“嗨！姜芙师姐！你你们回来啦？”

姜芙闻声看过去，猝不及防地就将少女甜滋滋的笑容看在了眼里，她一头的黑线：这个于师妹也太不走心了点儿！没瞅见她和身旁这位，气氛诡异地寂静吗？

这一幅吃到了八卦的模样是怎么样啊喂！

姜芙心里气闷闷的，可到底也还是不敢表露出来，她郁郁地回了一句：“哦，于师妹。”

声音不高不低，反正，她自认为自己这样儿是比之前的语调低了不少的，希望这个于师妹能听得懂！

事实上，姜芙的担忧确实不是多虑的，于师妹确实、压根儿没听懂她故作沉闷的语气，这个师妹看起来仍旧是那么地高兴，眼底还燃烧着属于八卦的熊熊烈焰。

她丝毫不客气，扫帚啪嗒一甩，凑到姜芙身边，嗓音还懂得压低：“姜芙师姐，你找人怎么去找了这么久哇？”

这语气！

这小眼神儿！

姜芙只觉得：“？？？？”

姐妹，你是不是过度脑补了哇？

“”

这话给姜芙噎得缓了半晌没能接得上来，最后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了，迎着小姑娘那渴望听到什么不得了的辛秘的模样，姜芙平复了一下心里要大声狂吼的冲动：“于师妹，你实在实在实在是想多了，我去的时间长，是因着他走得比较远的缘故。”

为确保这个看起来脑子并不好使的于师妹，能够听懂自己所说的话，不得已的，姜芙停顿而重复地用上了三个“实在”，借此来表示自己的不得已而为之。

于师妹这下子终于开窍了：“喔是我乱想了，师姐你莫要怪我啦。”

还没等姜芙欣慰一番，就见这小姑娘将她那水灵灵的眼珠子一转，眼神微闪间，她目光落在了少年的身上，她说出的话既直白，又带了点羞涩：“既然阿染公子和姜芙师姐之间并非是我所想的那样，那我可以喜欢公子吗？”

听到于师妹的这大胆又害羞的表白话语，姜芙心里居然是径直地“咯噔”一下，她掏掏耳朵，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敢情这于师妹跑过来似想听八卦的模样，实则是在打听阿染有无女朋友啊！

姜芙倏地怔怔的视线，落在了于师妹的身上，青春活泼，笑起来整个人都是甜滋滋的，她和自己身旁的少年，看起来是差不多的年纪。

是了，少年少女正值慕艾的年龄，很难不两两看对眼。

此时此刻，姜芙极想嘻嘻哈哈地嘲笑少年要被妹子给缠上了，可心底里那个“两人看对眼”的念头一出，她的胸膛间便抑制不住地，蔓延出了一阵阵的心悸和微微的苦意。

数百阶的石梯之上，周遭竹林沙沙摇曳，三人伫立的此处，却是一片安静。

于师妹那番有意的话了，正等着少年的答案，姜芙也在等。

其实像这样的场合，她本该有礼数地回避片刻，可也不知怎么的，脚下就像是生了根使她挪不开步伐，心底里也有一道声音一直喊住着她：“别走，走了你一定会后悔的。”

所以，为了不让自己后悔，姜芙只好腆着脸在这儿听于师妹的告白成功与否。

可

静，安静，一片死寂。

唯独能把风吹拂过竹林的声音，沙沙沙的，听得一清二楚。

这久到姜芙都有点儿站不住脚了，她先是按捺不住地先瞟了一眼阿染的方向。

少年的侧颜仍旧好看极了，此时的他垂着眸子，下颌骨微收，唇角抿得平了，勾勒出凉薄的线条感，姜芙看得出来，那是他有点儿不耐烦的征兆。

看到阿染这个模样，姜芙有一瞬的傻眼，不是吧少年，敢情别人苦苦等着你的回应，你在这儿眼观鼻鼻观心地一副“我没听见不是在向我说的话”的模样？？

看到他这个样子，心替于师妹凉了一瞬的姜芙，这才想起来少年这个死样子，也是能被于师妹抬抬头尽收眼底的。

她忙朝于师妹看过去，果不其然地，谁都无法抵挡得住表白如此失败的暴击伤害。

刚才还满满活力四射的小姑娘，一心期待的表白却遭到心上人的漠视，此时此刻一张小脸都已经白了，晶莹的泪珠子已经半掉不掉地挂在了她的眼睫上。

对方似乎感受到了姜芙看过来的目光，她反射性地回望了过来，姜芙都来不及捧个笑脸给她，就见小姑娘趁着擦眼泪的动作，居然瞪了姜芙一眼，接着人就扭头跑了。

“哎”

姜芙下意识地追着她跑了两步，刚捡起被主人抛弃掉的那扫帚，她就瞧见前边已经没了人了，她讷讷地说完接下来的话：“你的扫把哎”

少年眼神微动，走上前去，几根修长的手指微微弯曲，轻轻地拉了拉姜芙的衣袖：“师尊，我们也走罢”

或许是刚才听到于师妹同他表白时，自己的那一阵心悸，姜芙面对少年的这般亲昵，还颇有点儿不自然，她逃也逃似地上前迈了几阶台阶。

又怕自己的这个举动实在是太生硬了，姜芙又慌里慌张地扭过头去弥补似地道：“是的是的，快走吧！”

姜芙没有瞅见，当看着从自己指缝间溜走的那片月牙白色的衣角，少年的眼底抑制不住地暗沉了下来。

姜芙自顾自地一股脑上了十几阶台阶，这才恍然发觉身后居然没动静，一扭头看下去。

得，这孩子还在原地低垂个脑袋，像个木头人一般一动也不动的。

姜芙只好原路返回地走下去，她也不知这娃子究竟是在闹什么脾气，她索性把人的手一拉，径直往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