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怎么办……”
又过了一日,碧落谷的人已然搬离得不差了,先前偶遇过的那吊车尾的师兄,在昨日来同姜芙告别过后,碧落谷的百分之九十八的弟子都走了。
姜芙支着两腮,两弯柳眉已经皱巴巴地攒在了一起,一连两晚要炼的碧珠沙华的丹药都惨烈地失败了,不仅浪费了材料,怪让姜芙心疼,还浪费了她为数不多的时间。
这些都让姜芙觉得心慌慌的。
碧落谷距离玄天宗不远,要是她炼制不出这丹药来,那后面的剧情岂不是……
姜芙忧心不已,系统此时却道:“不必担心。最后肯定会炼出来的。”
系统说得信誓旦旦,可姜芙却不能够真的就不把炼碧珠沙华这件事放在心上。
一天后,炼制碧珠沙华之事,姜芙始终寸步难进,可碧落谷搬迁之事,却已经落下帷幕。
碧落谷众人迁徙的具体位置,姜芙和阿染都并不知晓,但他们谷中之人向来喜欢避世隐居,姜芙自然也没什么闲心去多此一举打探他们的新住址,免得在临行分别之际,还要平白地惹些不愉。
姜芙两人收下了荔华和长余给的一些吃食,还有不少的碎银子,几人在姜芙当初入谷的那条大道上告别。
见姜芙要推拒,荔华故意有些不快:“一点心意而已,这些银子与我们也无甚大的用处,看你们连换的衣服都没一件的,想必手头拮据,就大方送你们了。”
小姑娘拽拽地说着这话,长余便在她身旁亲密无间地站着,听着她把她自己明明是好心,说辞却是这般,他便不由无奈地扯扯她的衣角。
“多谢。”
仔细地观察了下姜芙的神色,阿染在一旁把包袱接了过来,少年显然很少说这种表达自己感激的言语,吐出这两个字眼时,语调都还有些僵僵的。
阿染不动声色地瞥过对面那对少年少女,在衣角下悄悄的动作,他那眼眸里微妙绷着已久的神色,终于在眼底化开、散去。
姜芙冲荔华和长余点头:“有缘再会了。”
少年少女一致地微微颔首,目送着两人转身消失在那嫣红的夕阳中。
道路上远去的两人,一前一后,后头的那道影子身姿拔长,落后半步却紧紧地缀在女子左手边,宛如一只忠心守护着主人的兽犬。
荔华一时看得有些怔了。
她偏过脑袋去问身边的少年:“那个叫阿染的,是不是喜欢姜芙?”
她的声音飘散在空气中,少年低声对她说了些什么,两人一齐往回走去,两人的喃喃低语,到了后面渐渐变成了欢声笑闹。
…………
“是要回师尊的宗门中吗?”
立在码头边上,人群拥挤,姜芙正用肉眼挑着哪条船更适合长途水航,一个不防,就听见身旁的少年忽然这么问出了声。
姜芙先是下意识地一愣,接着便很自如地道:“怎么会突然这么问?”
反问出这句话时,姜芙是提吊着一颗心的。
她想到了在资料中,描写的反派有多厌恶他们这些人类,她要把人带到玄天宗去,都还未告诉过阿染一星半点这事儿,她本是想坐的船快到了再缓缓地同他说的。
玄天宗和魔域离得并不远,要是阿染不愿和她一起回玄天宗,那她就先把人哄回魔族里去——她可不期望带阿染回宗门这事能有这么顺利,故而早就做了两手准备。
毕竟,她只不过是个要顺应剧情,所以暂代了女主戏份的小女配,她可不敢希冀自己能像女主一样,用光环便能勾得反派按捺着厌恶人族的心,颠颠往她身边跑啊。
“从襄江一路往下,能抵达魔域最近的人族地界,在那儿驻守的仙门大派是玄天宗。”
阿染似乎没意识到姜芙不安的情绪,他轻声点拨出来。
姜芙则被他这种用平静的语气,给惊了一惊,感觉自己像是一眼就被扒穿了一般,好家伙,这直接给推断出来了她是哪个门派的了。
事到如今,姜芙觉得如果再同他说自己其实是要带他回魔域这个借口,未免也实在太过生硬——毕竟,他下判断要去玄天宗的那番话,实在是肯定极了,一点而迟疑的反问语气都没有。
姜芙揣着一口气:“……是,我是打算回宗门的——”
“师尊不带上我吗?”
“其实玄天宗很好的,里面的——啊??”姜芙下意识就要解释,并且给玄天宗的形象肃立美化一下,可才说两句,她才发现阿染说的是什么。
眼前的女子眼眸微睁的,一双杏眸湿漉漉地倒映着他的身影,阿染脖颈下的喉结滚了两滚,他轻声道:“师尊,不带上我吗?”
说这话时,他的声音又软又哀,活像是吃不着肉骨头的大型犬,撒娇似地哀哀嚎嚎着。
“怎么可能不带你!”
姜芙眼里的错愕变成了浅淡的惊喜,随即她便欢欢喜喜地拉着少年的手,往她早就选好了的那艘大船上奔过去。
这时候,就证明了荔华给的那一小袋子的碎银子有多靠谱了。
付过了两人的船费后,姜芙艰难地穿过摩肩接踵的人群,往自己分到的那间船舱挤过去,还有个人形包袱被她牢牢地拽在身后,阿染看着她的后脑勺,唇角是压抑不住地往上翘。
“呼——”
顺利挤到目的地时,在今天这阴风阵阵的时候,姜芙居然都出了薄薄的一层汗,她正准备一屁股往船舱的一张椅子上一坐:“累死了呀!”
但下一刻,就被阿染轻轻给拉住了手,少年探出去的脚尖往那椅子上一踢,在姜芙愕然的目光下,那本来看着好端端的、无比正常的椅子居然一下子散了架。
姜芙:“…………”
就很离谱。
一人收了一两银子的船费,老板要不要这么抠啊,连把好椅子都不给坐??
姜芙不禁看了看靠窗边的那不大的木架子床,连椅子都这么脆弱一踢就倒,这床确定能支撑到他们抵达玄天宗??
在姜芙沉思自己这二两银子花得值不值时,身边的少年已然不知何时蹲了下来,袖子一挽,叮叮咚咚地把那椅子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