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谷渊中,很快燃起点点簇簇的火光,伴随着弟子们响亮的喊叫声,像是碧落谷这头沉寂蛰伏了百年光景的猛兽,突然发出了仰天长啸的声响,山林都为之震撼。
风声飒飒、嘈杂愤慨声交杂在一起,听在任何一个人耳中,都能感觉到颇有些振奋人心的意味。
姜芙定了定神,回身把门给顺手关了,快步往那些弟子奔去的方向走去。
穿过密集的竹林,月光静静地撒下来,眼前是姜芙刚进碧落谷时看到的那片花海,狭长的小径在馥郁芬芳的鲜花中隐隐若现。
或许是刚才弟子们的步伐太过粗鲁,这条小径周边的花朵已然东倒西歪的,呈现了焉焉的状态,显得有些糜烂的美。
姜芙在心里地轻轻抽了一口气,不知为何,她觉得有点儿莫名的不安。
因为,碧落谷这突如其来的有人闯谷?
穿过了被挤得七零八落的花海小径,姜芙只看见前面的人影憧憧的,黑压压的一大片,似乎刚才从院子里跑出来的弟子们都挤在了这儿。
姜芙踮起脚尖努力往前看去,只能感受得到周边的明明灭灭的火把之下,众人之间那严阵以待的凝肃气氛,压根也看不见什么异动的景象。
“请问”
想了想,姜芙上前几步,偷偷朝最后站着的一名弟子悄声问道:“这位师兄,可知道究竟是什么人闯进了谷中?”
被问及的那弟子还在忙着系好自己的里衣腰带,一听姜芙这女子的声音,手下一个哆嗦,越发地手忙脚乱了,也幸好现在是白日里,否则姜芙定能一眼就瞧出他那绯红的面孔。
姜芙瞧着这人迟迟不出声,还以为是自己说的声音太忙又重复了一遍,这才得来对方结结巴巴的一句:“还、还不知道,谷主和长老们都在前头呢。”
都来了?
姜芙一瞬的诧异过后,想想也是,这碧落谷自打这考验之法的难度更上一层楼后,几百年来,能通过考验的人屈指可数,更别说这种硬闯进谷的人了。
那应该也算是这百来年,少有的“盛事”了,身为谷主的越绮怎么可能不亲自前来?
“那师兄,不是还有先祖定下的两道考验在前吗?那人如何能硬闯碧落谷呢?”
问到这句,那本来被尴尬萦绕着的师兄一下子便回过了神来,他打量着女子的装束,这才发觉她并没有身着谷中弟子的衣裳。
不是谷中弟子,还能如此正大光明地站在这儿与他对话被姜芙唤做师兄的弟子挠挠头,终于想明白了姜芙的身份原来面前的这位姑娘,就是前些日子通过了考验、并且在谷中住了下来的姜芙姜姑娘啊!
难怪她关于碧落谷中的这些私事,一副不太明白的模样。
“姜姑娘”
那弟子随即收敛神色,他正色道:“你有所不知,入谷除了通过先祖定下来的两道考验之外,还有一处比之凶险万分的结界,亦可以从外界通向谷内”
说这话时,那弟子的面上,是遮掩不住的愁容。
显然,这结界,似乎对于碧落谷来说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这结界在谷口处?”
想到越绮领着长老们在这谷口已经待上了许久的时间,稍微动脑子想一想,姜芙便明白了这其中的各中缘由。
若非是结界离谷口很近,或者说是就在那儿,越绮压根不必领着人在这儿候那么久,也根本不需要在那儿站着像是随时要迎接战斗一般。
入了谷口便是与进入谷中无异了,那入谷之人何愁不能悄无声息地把碧落谷搅得一团糟?
姜芙的话了了,与她对话的弟子便脸色沉重地点点头。
她猜的没错了。
只是,即便是怕那闯谷之人径直闯进来,导致抵挡不及,也不能就这样让人不眠不休地在这儿站上几个时辰吧?
否则,指不定人还没来,自己就先体力不支地倒下了。
姜芙凝着眉遥遥看过去,入目之下的火光已经在风中明明灭灭地弱了下去,可即便不能视物,也没有人愿意动用灵力来掐起火诀他们还要留待着待会战斗的时候用。
碧落谷中的人向来都是团结一心的,姜芙心知肚明,可这黑暗中蛰伏已久的,谁知道会不会是能把碧落谷一口吞下肚的猛兽呢?
姜芙揉揉眉心,她拉了拉刚才说话的那弟子:“师兄可能替我传句话给谷主他们?”
这样干耗下去,真的不是办法。
就如姜芙所料想的那样,越绮已然有些力有不逮了。
先前结界有异样,传音铃发起了尖锐的声响后,她便让底下的弟子一边去汇集诸位长老,一边让人召集其余的弟子进行警惕。
随后她便率先去了结界处,在那儿虽然没瞧见什么可疑的人影,但在结界上光是稳固,就已经耗费了她大量的精神气。
又在这谷口处等待了这么久,若不是传音铃绝不可能出什么差错,和那结界确确实实被留下了有人松动过的痕迹,越绮都要以为自己不过是精神紧绷,而虚惊一场了。
“谷主,传音铃未再响过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终于有人启口出了声儿,越绮没有回头,也知道他是四大长老之一的愿景子,对方的年龄已过百岁,按理来说,他说的话,不管如何越绮都是要给几分薄面的,但现在
越绮丝毫不为所动地回头看过去,对上愿景子那已呈现老态的面容,她道:“诸位长老且先别急,闯谷之人这么久都不见有什么行动,焉知对方不是在按兵不动?”
此时此刻,这儿不是外头那些杀人如麻的战场,她身为碧落谷的谷主,自然有一切义务去维护谷中的和平稳定,战场尚且不允许退缩,她又如何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让谷中的任何一人受伤?
“谷主”
闻言,以愿景子为手的众位长老们,皆是两两对望一眼,叹了口水,却不知该如何再劝得好。
站在这儿,是苦熬。
不站在这儿,则是对谷中上下的不尽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