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相柳声音很轻，但林阳还是听出了其中微微的颤抖。

“樊大哥很怕疼”林阳在心里想着，但还是没敢动。

樊相柳知道第一次接触这种缝合手术紧张是不可避免的，但背后的痛感还是一次次的刺激着她脆弱的神经，让她处在爆发边缘。

为了不让自己爆发起来揍林阳一顿，樊相柳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的情绪后，让自己的声音尽量柔软下来，问道“小阳，你生在什么样的地方”

林阳愣了一下，眼神里闪现渴望“我出生在一个很普通的家庭，我爹是个猎户，我娘之前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但后来我外公因为贪污下了狱，我娘和我外婆被发卖边疆。

恰好半路被我爹撞见，我爷爷奶奶早年就去了，对我娘护着外婆的举动吸引，用一倍的价钱买下了我娘和外婆，后来就有了我。

我外婆因为家里变故身体不好，被我爹买回来不到一年就去了，我没见过她。

我娘很温柔，我小时候最喜欢在她怀里听故事，可我总觉得她不开心，直到她死之前我才知道，外公是被陷害的，她想报仇，但什么办法都没有。

我爹很心疼娘，即使娘是买回来的，爹也舍不得让她做活，只许她绣花抄书补贴家用。

后来，我爹打猎掉进了别人猎熊的陷阱，抬回来时人还是清醒的，第二天就走了。

我娘哭了好久，为了养我，她只能种地，或者去城里卖些绣品。

我四岁那年，娘被城里一个财主看中，要纳她做妾，娘不愿意，就被财主的人打了，家也被砸了。

家里没钱，娘的伤一直好不了，生生熬死了”林阳说到着已经哭红了眼，但那双手却捏着针在樊相柳的背上稳稳的穿行。

樊相柳没法回头，却也能感觉到林阳的情绪十分不好，想安慰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问“那之后呢”

身后的林阳抽了抽鼻，继续说道“后来村长爷爷看我可怜，跟村里人商量轮着给饭，我成了个吃百家饭的小叫花子。

村里的大人都不喜欢我，说我是扫把星，克死了爹娘，说我是个累赘应该饿死。

我也没有玩伴，村里的孩子看到我会朝我扔石头，会把我推到水沟里，会把我好不容易得来的旧衣撕碎。

但好在隔壁李奶奶不嫌弃我，会偷偷给我塞馒头，会教我很多东西，但李婶婶不喜欢我，也不许李奶奶照顾我，有次还因为李奶奶给了我一个馒头打伤了李奶奶。

那之后我就没再找过李奶奶，好在没多久我就遇到了白大哥。

白大哥不嫌弃我，还帮我教训了那些欺负我的人。

白大哥说要来参军，我想着我也没什么亲人，就和白大哥一起来了，在之后就遇到了你。

樊大哥，你和白大哥就是我最亲的人，所以你一定不要有任何事，你要好好的，健健康康的”

背上的伤口这会已经缝合好了，林阳甚至在上面贴了一块膏药。

樊相柳将外衫套上，转过头看向眼眶危肿的林阳，表情严肃的说道“小阳，欺辱过你的人，我会让他们加倍奉还”

林阳显然是被樊相柳的表情吓到了，连忙摆手“樊大哥不用，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如果是别人，那无所谓，但是你不行，即使是过去也不行”樊相柳的声音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情绪。

林阳沉默了，脸上的表情不断变换一时竟看不出他心里的想法。

“好了小阳，不用担心，现在我也没时间回去杀了他们，还有很多事要做对吧，但我说过的一定会兑现。”

林阳还是没说话，樊相柳摸摸林阳的头，再次开口“找地方藏起来，藏好，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直到我回来”

林阳懵懵的点点头，抱起地上的散落的物品离开。

樊相柳则是望向树林里火药的方向，眼神坚定。

振华城里，紧张情绪更甚。

“将军，北狄的兵行动了”杨明奔到杨非夜面前说道。

“准备迎敌”杨非夜吼道。

远处的地平线开始变得模糊，像被清晨的浓雾笼罩，那是北狄部队前进时踏起的尘土。

杨非夜站在墙头，看着越来越近的人马，嘴里嘀嘀咕咕的念叨着什么。

突然，他眼神一凛，抬手，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