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生,你看棒梗也打了,他也知道错了,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终究是亲生骨肉,秦淮茹看着儿子哭得眼睛都红了,心疼得受不了,向何雨生哀求道。
“过而能改,善莫大焉,棒梗你记住了,以后再敢做这种阴损缺德的事情,可就不是打几棍子这么简单了!”
何雨生抠抠牙缝,弹出一块菜叶,颐指气使的训斥一番,棒梗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
“滚吧!”
何雨生捡起竹竿,回了屋子,咣当一声把门关。
秦淮茹气得身子直哆嗦,牵过儿子的手,进了家门。
不一会,隔壁就传来秦淮茹特有的高嗓门,夹杂贾张氏独有的骂骂咧咧,何雨生一边听着,一边翘着二郎腿哼小曲。
哈哈,这婆媳俩以后有得打!
棒梗是贾张氏的心头肉,更是贾家的独苗,老太太的心头肉,偏偏今天他逼着秦淮茹庭前教子,贾张氏岂能与她善罢甘休?
再者今天秦淮茹回门子,家里人肯定劝她改嫁,贾张氏心里有鬼,万一秦小寡妇改嫁,她就得喝西北风!
所以这顿争吵几乎是不可避免的!
春节这场仗打下来,倒是消停了许多时日,棒梗每天学放学都绕着何雨生的门口走,生怕一个不小心又掉进了他的陷阱,再挨一顿揍。
不过这小子心里正咬牙切齿的琢磨报复呢!
何雨生还没闲到和一个毛头小子较劲的地步,他现在每天忙得脚打后脑勺,白天要检修机床,晚要给工人们课,连和冉老师见面的时间都少了。
杨厂长对他十分欣赏,多次在厂领导会议提出表扬,其余领导也对何雨生的表现十分认可,一致内定他为今年厂里的学雷锋先进分子。
“雨生啊,你的夜校看起来没多大起色啊!”
日子过得飞快,过了年,一眨眼就到了五月份,这天下班后,杨厂长在厂部门口等他,见他一手油污的走出来,迎去,拍拍他的肩膀,笑道。
“没办法,大家的底子太差,需要从基础学起。”何雨生擦擦手,无奈一笑。
“你能坚持免费给大家课,这点就很难得了!”杨厂长抬头看看满天繁星,幽幽叹了口气,“从鸦片战争开始,我们这个民族遭受了太多的苦难,终于迎来了独立自主发展的空间,可一定要把握时机,奋勇争先,万一再掉队,将会被美国、西欧越拉越远!”
“小何,答应杨叔叔,无论将来遇到多大的困难,你都要把这个夜校办下去,给厂子,给国家培育出一批可用之才!”
何雨生从他的话里嗅到了一种不一样的味道,似乎……
“厂长放心,就算拼了我这条性命,我也一定把夜校办下去!”何雨生信誓旦旦的说道。
杨厂长脸露出一丝笑容,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点燃了,抽了一口,吐出一个烟圈,“和你讲点我的故事吧,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参加过赴法勤工俭学,在西欧的所见所闻所感,对我触动极大……”
“您当年还赴法勤工俭学?那岂不是和领导们……”
“哈哈!”杨厂长一笑,翘起大拇指,“我的那些校友,现在个个都是一言九鼎的大人物!只有我贪图小布尔乔亚的低级趣味,没跟形势,才沦落到今天这步田地,哈哈!”
“唉!”
杨厂长又叹了口气,“在西欧的学习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一个国家的根基在于工业,工业需要厚积薄发,需要沉淀,没有人才真的玩不转啊!我们一直都是一个农业国,想要发展工业谈何容易?你看看这些老机器,最好用的都是小日本留下的那些,还有我们这些员工……”
杨厂长扔了烟头,把火星踩灭,“人逢知己闲话多,你看看我,又说了许多不该说的,对了我找你还有一件事,算是个人私事吧,你的夜校可不可以增加一个学员?”
“厂长你别拿我寻开心了,现在夜校就剩四个学员了,我巴不得往里面塞百十号人进去,可人家也得乐意去听啊!”
何雨生大倒苦水。
“那好吧,我有个亲戚想学习这方面的知识,明天晚我就让她过来,没问题吧!”
“没问题!”
杨厂长看了看他,似有千言万语要说,但终究还是叹了口气,推自行车,转身离去。
望着杨厂长落寞的背影,何雨生体会到了一个拳拳赤子的爱国心,还有……
杨厂长的未来,很不妙!
第二天下班,杨厂长就把他的“亲戚”送过来了!
何雨生定睛一看,惊呆了!
竟然是个小姑娘!
十五六岁的年纪,个子不高,穿一身花格布的衣服,青色裤子,梳着两条长辫子。
鹅蛋脸,大眼睛,小瑶鼻,活脱脱一个美人胚子!
她一出现,就把厂花于海棠给毙了!
在杨芸芝出现之前,于海棠是厂里最漂亮的女生,可纵然是她,和杨厂长的女儿杨芸芝一比,就如同美玉之于瓦砾,不值一提。
“何老师好,我叫杨芸芝,今年刚初中毕业,我爸爸说……”杨芸芝小脸一红,“老师对不起,我爸爸不让我提他的名字。”
在座的几个人都笑了,杨芸芝眨眨眼,也羞赧一笑,何雨生笑着摆摆手,“杨同学请坐,咱们就开始今天的课程吧!”
“可是老师,在课的时候我们是不是该先读一下报纸?我们学校课的时候都这样!”
“好吧,那以后就由杨芸芝同学为我们读报纸!”何雨生含笑说道,这丫头古灵精怪的,倒是可爱。
“坚决反对XX主义,坚决揪出我们身边赫胖子一样的人物……”杨芸芝的声音很好听,如同百灵鸟一般悦耳,但是何雨生越听越觉得脊背发凉!
暴风雨,来了!
杨芸芝还没把报纸读完,杨厂长的秘书秦刚不敲门就走了进来,递给杨芸芝一张纸条。
杨芸芝看完之后,如遭五雷轰顶!呆呆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