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曦打小就是个极有心眼的小姑娘,从第一次她和秦宁同时看中了一枚发簪,祖母秦老夫人却只给了秦宁而没有给她,秦曦便隐隐知道自己与秦宁不一样。
秦宁是嫡女,她是庶女,关键是她们的父亲秦大爷只喜欢嫡母小云氏,而不喜欢她的亲娘,所以待她这个庶出的女儿自来都没有很关照。
可是秦曦不甘心,她觉得似秦宁这样蠢笨的人凭什么就压她一头?
于是秦曦故意跑到秦宁的跟前惹怒秦宁,并主动的将手凑到秦宁手中的簪子跟前,然后“不小心”就被那簪子给划了一道。
秦曦哇哇大哭,这大哭的声音引来小云氏,于是小云氏便没收走了秦宁手中的簪子。
她得不到的东西,秦宁也不能得到。
那时的秦宁是真蠢,还以为当真是她划伤了她,纵使被小云氏训斥了一通,还过来同她道歉。
想到这里,秦曦唇角隐隐有一丝轻蔑的笑意。
然后时光荏苒,时光再度定格在遇到谢文卓的那一瞬间。
谢文卓长得是真俊,但没有云家表哥俊俏,更关键的是,谢文卓除了那自以为是的文采,什么都没有。
秦曦是个务实的女人,当然看不上这样的谢文卓,于是她便引导着谢文卓去“勾引”秦宁,然后秦宁果真被谢文卓的甜言蜜语给哄的团团转,最后非卿不嫁。
秦云两家从前从未宣之于口的婚事自然也就作废了,相反,秦曦开始有意无意的出现在云蔚然的跟前,小云氏也逐渐起了将她和云表哥撮合到一起的心思。
秦曦喜欢云蔚然,最初的时候也许是因为云蔚然的眼里从来只有秦宁一人,激起了她的好胜心,后来无论她费尽何等心机,云蔚然始终不拿正眼瞧她,但这不重要,总归他们两个的婚事因为秦宁的放手而定了下来。
往后她有很多年的时间可以慢慢的走进云蔚然的心中。
然而就在一切都向着好的地方发展的时候,秦曦因为自己人生中唯一一次“任性”毁了她原本可以拥有的一切。
那是在云蔚然又一次在众人面前对她冷言以对,让她成为众人的笑柄,恰逢谢文卓考过乡试,成了举人老爷之后,秦曦寻上了谢文卓。
凭什么她的心上人的心中一直被秦宁给紧紧占着,她要秦宁也尝一尝她如今所受的苦楚。
至于谢文卓嘛,她是他的白月光,是他求而不得的女人,果然,她只伸一伸手,谢文卓便上了勾,但万万没有想到,就是这次任性,让她有了孩子。
回忆到这里,秦曦眼中有一丝懊悔闪过,但随即释然。
刚开始的时候,秦曦想打掉这个孩子,但她终究只是一个女人,又是头一次面临这样的事情,于是无可避免的寻了谢文卓,哪知谢文卓知道之后则是深深的激动与兴奋。
他握着她的手说:“曦娘,这是我的头一个孩子,我想留下他。”
秦曦当时很满意谢文卓这样的表态,但随即抽出手说:“你想要孩子,可以与宁儿去生,往后你们还会有很多的孩子.......”
话到这里戛然而止,因为谢文卓阻止了她继续说下去,谢文卓说:“纵有许多不及你腹中的这一个。”
秦曦不可否认,她当时真的心动了一瞬。
她身边许多人,这些人无一不在说,秦宁比她尊贵,比她好千倍万倍,也只有谢文卓一人会说,她比秦宁好千倍万倍。
她突兀的想到,她可不可以偷偷的生下这个孩子,然后将这个孩子送到谢文卓的手上,到时候就说这孩子是谢文卓跟外头野女人生得,这样她便可以利用这孩子,日日夜夜的让秦宁难过。
于是秦曦让谢文卓保证,将来等她生下孩子,他一定会将这孩子给带回去,并亲手呵护他长大。
但问题来了,谢文卓实在是太穷了。
秦曦生子的时候,谢文卓正欲辞去文书的工作,回家埋头苦读。
仅仅只是生孩子请稳婆就是一笔很大的开支,更何况当时的秦曦还曾在外独自生活七个月有余。
万般无奈的情况下,秦曦向云蔚然借了一些钱,所幸云蔚然这人虽然对她着实没有什么爱意,但看她着实急迫可怜的模样,还是借了她一些钱。
她用着这些钱度过了极为困窘的七个月。
生下孩子月余,秦曦又让人给谢文卓带了个话,可这一回,谢文卓竟对她避而不见。
当时的秦曦整个人就不好了,所以这个孩子她要怎么办?
秦曦对她费劲千辛万苦生下的这个孩子并不是多么的喜爱,她想要的,无非是利用这个孩子来报复秦宁罢了。
到这个时候,秦曦自身难保,于是就选择了将这个孩子给送到了一户农户家中。
再之后,她便回去准备和云蔚然成亲了,但世事难料,谁都不会想到云蔚然竟然发现了她外出产子的真相!所幸,云蔚然是个君子,他并没有立即将这件事告诉两家的长辈,而是让秦曦先行说服秦家双亲退掉这门婚事。
云蔚然不欲毁掉秦曦的清白,他只是想解除这门婚约而已。
不可否认,当时的秦曦真的是很怕,但她依旧不想退掉这门婚事!
然后万般无奈之下,她又找到了谢文卓,谢文卓与她说,云蔚然此人,不能留了。
秦曦眼中顿现痛苦慌乱,对云蔚然的执念,或许是由秦宁而生,但这么多年已然成了习惯,她也曾真心爱慕过那个少年,但他们都要逼她......
“秦曦,秦曦......”一声带着愠怒的呼叫将秦曦从遥远的回忆中给唤了出来,秦曦努力作出茫然的表情方才抬头。
十二姑娘秦莲不满的说:“你刚刚在想些什么,怎的我都叫了你十二三声你才回过神来,仔细瞧你也没睡着呀。”
秦曦忙道:“我没听见......”依旧是一副木讷的模样。
秦宁这时还笑着替秦曦解围:“说不得六姐姐方才在想哪个少年郎呢。”
秦莲“噗嗤”一笑说:“她想有什么用,也就只能想想了。”
这话语中的鄙夷轻视显而易见,只是秦曦听惯了这样的话,当下里并没有什么表现。
倒是秦莲,突兀的察觉到了什么,忙掩嘴说:“七姐姐当然是不一样的,纵如今独身归家,亦是有许多郎君趋之若鹜,就譬如我那表哥,当真是对七姐姐着了迷一般,偏七姐姐性子高傲,对我那表哥嗤之以鼻,可说实话,我那表哥其实很不错的。”
然后她又问秦曦道:“你倒是说说,我那表哥生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