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女,你还知道回来!”
沈落前脚刚踏进大厅,一只茶杯就直面袭来,“碰”的一声,茶杯在她的脚下四分五裂,一道夹杂着冷冽厌恶的嗓音同时在大厅里响起。
沈落脚下微微错开一步,避开地上的碎片,抬眸看向那个主位上的中年男人,平静的道:“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竟惹得父亲如此大动干戈。”
言诚侯怒斥道:“今天你都做了些什么,难不成还要我告诉你。我有你这样的女儿,简直就是家门不幸。”
沈落讥笑一声,“看来父亲今日也去了那茶楼,那不知你这言诚侯可有与未来的女婿说上两句话。”
言诚侯眉头一皱,不由的打量了沈落两眼,似乎有些意外蛮横无理的沈落,竟变得如此从容不迫,但还是下意识的问道:“你什么意思?”
沈落漫不经心的道:“父亲不是从茶楼回来的吗?难道不知道今天长陵王也在那?还真是奇怪啊…”
说罢,沈落的目光从一旁静坐的柳氏的身上划过,眼底带着淡淡的嘲讽。
果然!
柳氏一副大感意外的模样,欣喜的道:“怎么,今日长陵王竟然也在茶楼,落儿,难不成是王爷替你解的围。”
“沈夫人,“落儿”是你能叫的吗,你就不怕我九泉之下的母亲听到了,夜夜扰得你不得安宁,至于为什么你很清楚,所以还是请你叫我全名,或者大小姐也可以。”沈落冷淡的斜了她一眼。
柳氏面色一僵,似乎没料到沈落当众给她难堪,有些受伤的看向言诚侯,“侯爷,大小姐她……”
言诚侯面色一沉,“言行不端,张狂无礼。看来从缘生寺回来后,你不但不知收敛,反而越演越烈,你是非得让我请家法管教你了。”
“莫不是我说错了,父亲!”沈落凉凉的道:“父亲应该很是清楚,女儿若是真的认沈夫人为母亲,你的元配嫡妻怕是死也不瞑目。”
言诚侯脸上瞬间阴云密布,像是被戳中了某个痛处。沈落虽然对幼时的事没多大印象,但是看对方的神情,也能明白一二。
言诚侯府虽然也是世袭爵位,但是比起手握兵权的南王府显然有些不足一提。而且当时的言诚侯府景气不好,随时都有被降爵的可能性。本就没有实权的言诚侯府若是遭遇降爵的命运,那么必将被踩到泥沼里无法起身。
在这权贵如牛毛的上京,一个没权的王爷都有可能被人看不起,更何况一个被降爵的侯爷。
在这个时候,言诚侯却娶了南王府的女儿。单从南王对这具身体的维护,沈落也料想得到,在嫁给言诚侯之前,这位南王府的小郡主必然是千娇百宠长大的。
以她的身份,嫁一个比言诚侯条件好,家门显贵的大有人在,就算是进宫,一个贵妃的封号也绰绰有余。
所以嫁给言诚侯绝对算得上是低嫁。
娶一个身份高贵的女人,对这个时代的男人来说未必是一件好事,尤其是一个自尊心极强的男人。在新婚之初,夫妻间也许可以做到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但是时间久了,心底那颗邪恶的种子必将萌芽生长。
柳氏身为南王府的养女,见到言诚侯的机会必不会太少,而且她的身份也不会比南王府嫡女高,这一来二去的,很多事就不言而喻。
言诚侯看着眼前那与云氏相似的脸颊,以及那几乎一模一样的双眼,当年她也是用这样的眼光看着她,一样的不屑一顾,甚至带着几分怜悯,如今她的女儿竟也……
想到这里,一股屈辱从言诚侯的心底升起,当年自他娶了那个女人后,明里暗里不知被多少人嘲笑吃软饭,攀高枝。但是为了言诚侯府的前途,他都一一忍了下来。
本以为那个女人死了后,一切都会渐渐的被人遗忘,但是如今却又要被人嘲讽生了个妖孽女儿。果然,当初在她出生的那一刻就不该留下她。
沈落唇角的笑容渐渐敛去,平静的看着眼前面露杀意的言诚侯,一派的从容不迫,“父亲,女儿听说外祖父这两天就要到上京了,到时候女儿想亲自去拜见一下,不知父亲夫人可要同往。”
言诚侯脸色微变,柳氏见此情况连忙上前一步道:“父亲回京了么,身为女儿,自然该去拜见的。侯爷…”柳氏看向言诚侯继续道:“侯爷若是没时间,届时妾身会带着娴儿一同去南王府,替侯爷向父亲问好。”
沈落背过身去,侧首对着身后两人轻轻一笑,“但愿外祖父真的愿意见到你们。”说罢,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放肆!”言诚侯气得抄起桌上的茶杯扔了出去。
沈落头也不回的离去,无视身后落在地上响起的清脆声,溅起的茶水沾湿了她的裙摆。
走出了很远的一段距离,沈落还能听到大厅里依稀传来的怒骂声。无非是些逆女,大逆不道,掐死她的字眼。
父亲么!沈落略带嘲讽的扯了扯唇角,这个东西她前世的时候就没有,今生也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