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见林太师已然将自己刚才抛出的话忽略,脸上也开始有些挂不住了,只好应和他,“敏姐儿,你父亲说得对,女儿家姻缘一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况卫小将军常年征战沙场,你若是嫁了过去定是聚少离多,平白多生愁绪。”
“那为何宣平侯那庶女都能嫁得,偏我嫁不得?”林尚敏跪在地上,表情很是执拗,说什么都不愿意退让一步。
林太师气得几次抬起手,但终究还是舍不得“真是反了你了!来人,把她给我关回屋里,严加看守!”
“把你们的嘴给我闭好了,不要让我在外听见一点风声,否则后果自负!”林太师撂下这句话,大步流星的负手而去。
陈氏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林太师到底是疼爱他这个发妻留下的女儿,为了一个外男竟不惜自毁名誉也要千里迢迢前去看望,这件事若是被其他人知道了,
恐怕日后便是口才再好的媒婆也无法再替她说来一门体面的婚事,哪怕是这样,他也不愿意动用家法。
这可就苦了她那两个安分守己的孩子们,就算再懂事听话,在身份上也比不过嫡出的林尚敏。
再过三年,妍姐儿便到了能够议婚的年纪,等到了那时一切就都晚了,因为出身的缘故妍姐儿几乎未曾与其余贵女接触过,林尚敏光是站在那里一言不发都能够受到所有人的阿谀奉承,而她的妍姐儿只能被人遗忘在角落之后,养成了一个唯唯诺诺的性子,再这样下去,恐怕日后只能低嫁,也不会被婆家善待,这又与她在高门做妾有什么区别?
偏生妍姐儿随她,生了副闭月羞花的容貌,还未及笄就已经能看出日后的倾城之色,这等姿色岂能被淹没?她必须要为了妍姐儿的未来做些什么。
…
“卫珩受困一事已传回京中,恐怕陛下也早就知道了这一消息,眼下梁王假意倒台,实则韬光养晦与南夷勾结,其手下武将是否可信也未可知,如今京中还需得有威远大将军与镇国公坐镇,镇国公府的世子已自荐领兵前往度意支援,还不知陛下是否会批准。”
安以悠坐在窗前,手里的烟管悠闲的轻晃,但她的神情却不是同这一般的悠闲,反而凝重的很。
“派去支援的人眼下已到了何处?”白知柒站在她身侧,手心收紧眉眼低垂,心里在盘算着什么。
她们派去的支援人数虽然不多,但训练有序,想来还能帮助卫珩在短时间内守住城门,再多的恐怕就没有了。
“从墨休染传回的信看来,援兵明日便能到达,度意城处在群山环绕的高地,易守难攻,想来定还能撑上些时日,墨休染所带粮草还算充足,南夷若是想强攻恐怕也难,眼下唯一不清楚的便是梁王所在的位置,他许是已经觉察出了什么,处事很是谨慎,无论衣食住行都十分隐蔽,让人难以琢磨透。”安以悠缓缓吐出一圈烟雾,迷蒙白雾中,她微微上翘的眼尾慵懒妩媚。
白知柒微微颔首,墨休染办事她放心,之后梁王但凡露出一点马脚恐怕都不会被他轻易放过,因此梁王的死亡只是时间问题。
“娘娘,陛下派宫人送来一碗汤药,您可要现在服用?”画意在门外询问到。
安以悠望了一眼窗外,果不其然看见了一个端着托盘的宫女,正恭恭敬敬的站在寝宫外等候白知柒回复,模样看着还算是老实。
隐约能看见由那碗汤药散发出的热气。
“陛下如今也知道了你的病?”安以悠收回目光,抖落烟灰,小指轻轻翘起,“像他这样冷静的人,总让我觉得日后恐怕会为了你做出些什么事来。”
白知柒默了默,“把药端进来吧。”
安以悠看着她将一碗药一饮而尽,一丝犹豫也不曾有,空气中还漂浮着一股苦涩的药味,若换作是平常,白知柒恐怕还要同她撒个一刻钟的娇才愿意将药喝下,像今日这样倒是稀奇。
“这药要是我熬的,你恐怕还要同我推搡个半天。”安以悠笑着打趣到。
白知柒抬眸,一双清亮灼灼的眸子氤氲着某些难以言明的情绪。
安以悠知道她如今尚在忧心,也不再多说些什么,她今日只是带话于她,接下来要怎么做她二人心中恐怕早有定数,但能否统一意见又是另一件事。
“如今西戎遣来使臣,想来陛下也不会在一夜之间就做出决定,你暂且安心,不过如今最稳妥的办法,就是能有一个值得陛下信任的人自荐领兵,眼下镇国公的世子在我看来便是最好的选择,不过再过两月便是他的婚期,这样恐怕不太妥当。”安以悠知道苏瑾的未婚妻是白知柒从前的二姐姐,虽然让苏瑾率兵前往支援的确是眼下最稳妥的办法,但她也不忍心看两个快要成亲的人因此天涯两隔。
家国安危一旦与儿女情长扯上关系,无论选择哪个恐怕都会让人抱憾终身,是以一腔热血报国,还是以满腹深情伴妻,都要看苏瑾自己。
“二姐姐她可知道这件事?”
“前些日子似乎听说他们在街上起了争执,两方闹得十分不愉快,不过也未提过退婚一事,想来过段日子便好了,你那姐姐并不知道此事,世子似乎有意对她隐瞒。”安以悠如实回到。
白知柒端着药碗的手微微一顿,她竟不知他二人何时起了争执,不过白琳琅作为苏瑾的未婚妻,于情于理都应该知道这件事才对,但苏瑾却选择对她保密,这番行径倒有些像是在赌气。
“你若是担心,不妨寄封信回去问问。”
这毕竟是他们的家事,安以悠一个外人不好插手,只能给她在一边出主意。
白知柒把药碗放在桌上,其实她同苏瑾是一个想法,二姐姐虽然看上去是一个十分坚强的女子,但最容易忧心,如果知道苏瑾将要领兵支援卫珩,指不定要为之劳神伤心,她自然是心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