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老人脸像是极尽感慨，叹声道：“三千年国统，也算是后世子孙没有负我。”

听着老人这般话语，路长安再怎么傻，也该是猜到了对方身份。

如此一来，之前的所有疑惑都迎刃而解。

此时，苍老人脸感慨了一番，情绪高低起伏，许久之后，再度问道：“小兄弟方才说，炼化异兽，这又是怎么回事，方便告诉老朽吗？”

路长安考虑到对方身份，便欣然道：“当然。”

于是，他将白莲道人路过华洲传道，天降神罚开始说起，然后异兽诞生，被白莲道人封印于地底数百丈处。

然后又将广武帝是如何建立炼妖司，打着炼化天下妖魔为幌子，背地里实则是在喂养异兽，不断消耗国运，终至天怒人怨，灾害不断，民不聊生。

而广武帝在吞噬异兽后，成就武圣，强行为大江再续命了六百年。

后来被他发现后，将异兽收服，欲炼化其中煞气，为异兽之祸作一个了结。

说到这里，路长安能够清晰感应到，禁制内由浓雾组成的苍老人脸在快速发抖。

“这帮孽子孽孙，竟然用此邪法来延续国统，真是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看着苍老人脸暴跳如雷，路长安抿了抿唇，明知故问道：“敢问老先生是否是太祖皇帝？”

“太祖皇帝？”苍老人脸强忍怒意，默念了一声。

旋即道：“是了，我建立了大江，自然就是太祖。”

太祖，就如同广武帝的‘高宗’一般，都是皇帝驾崩后的庙号。

苍老人脸搞明白了这一层，便开口道：“不错，我就是太祖皇帝。”

“这样说来，小兄弟你也是我大江子民了？”

心中早已猜到了老人身份，路长安已经没有太多震惊，而是充满了深深的好奇。

他拱手作礼道：“草民路长安，拜见太祖皇帝！”

苍老人脸和颜悦色了许多，道：“小兄弟不必拘礼，我早已不再是大江皇帝，不过是一阶下魂罢了。”

路长安趁机道：“草民冒昧一问，太祖皇帝功高盖世，怎么会落难至此？是什么原因令太祖神魂被困于此？”

苍老人脸闻言叹息一声，脸部雾气朦朦胧胧，似真似幻，道：“小兄弟，你能够收服异兽，当是我人族高手，但我能相信你吗？”

路长安正色道：“太祖请放心，草民心系华洲人族，绝对可以信得过。”

浓雾组成的双眼看了看他，道：“我见你也不似作奸犯科之徒，此事我可以告诉你，但只怕你会因窥探到天机而遭天道惩戒啊。”

路长安心中一凛。

遭天道惩戒？

这么严重？

那么也就是说，天道是真的存在了？

路长安当即就想说那便算了，可快速盘算之后，道：“太祖可长话短说。”

苍老人脸明白了他的意思，稍作斟酌，便言简意赅道：“想我当初合并众人族诛妖除魔，打乱了华洲气运法则，遭到了天道警告。”

说到这里顿了顿，似是在回忆。

路长安心中惊奇，很想知道天道是如何警告。

就听苍老人脸继续道：“彼时我承天命造化，身具武圣修为，便没有将天道放在眼里，待到一统华洲之后，天道再度出言警告。”

“天道，到底是谁？”路长安问。

苍老人脸摇头道：“不知，天道自称是天，我并没有见过其真面目。”

“太祖请继续。”

苍老人脸道：“后来天道见华洲人族崛起乃大势所趋，便逐渐接受了现实。那时候人族还十分弱小，王朝又是新立，我为了保住人族之火，只能委曲求全与天道达成协议。”

“协议内容，是华洲人族单方面以天道为主，万民之火凝聚成的香火功德皆归天道所有。而作为天道的眷顾，天道于华洲设下人族气运法则，认可人族统治这片洲土。”

“其他外族超品修士，皆不能入华洲半步，以此来保护人族。”

路长安静静听着，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苍老人脸冷嘲道：“小兄弟，你是否觉得这样其实挺好？可如果只是如此的话，那么也就不会有后来之事了。”

“然而，天道在华洲设下的人族气运法则，虽然保护了人族，但却也永远断绝了人族变强之路。在这里，气运非但削弱人族实力，灵气稀薄匮乏使得人族修炼难如登天之外，而且对超品修士的数量也有着限制。”

“当超品修士数量超过限制之时，就会遭到天道抹杀。”

“当时华洲百废待兴，我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了建设之中，待到人族之火已经蔓延至整个华洲，我的修为又有所精进之后，便撕碎了与天道的协议，欲要灭除这天，我们人族之事应由我们人族自己来决定。”

“可惜，我太自信于自身实力，最终落得惨败。”

“天道打散了我神魂，将我破碎的神魂与异兽神魂相融合，作为毁灭华洲人族的凶兽。天道此举，就是想要我亲手毁灭自己建立的人族家园……”

“而后来之事，就是小兄弟你所知道的了。”

听苍老人脸说完这些，路长安的眼界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提高。

他触碰到了凌驾于华洲气运法则之的存在！

而天道……

路长安轻轻笑了笑，道：“太祖，如果再给您一次机会的话，你会后悔这样做吗？”

苍老人脸道：“后悔？为何要后悔？华洲人族从开始被妖魔奴役，于最底层挣扎生存，到如今人丁兴盛，那全都是我们人族自己通过抗争与鲜血一点点争取来的。”

“这个过程告诉我们，人族要想于万族中生存，必须要变得更强。可天道却断了我人族变强之路，就算我不站出来，也会有其他人族高人站出来反抗。”

禁制中，浓雾一阵变幻，叹声道：“但可惜，天道实在是太强了，我人族终究还是无法与天斗。”

路长安正在思考，闻言突然开口道：“不，只要足够强，未必就不能！”

浓雾再度变幻成苍老人脸模样，惊道：“小兄弟，你说什么？”

路长安抬起头道：“太祖，你有没有想过，所谓天道，其实或许也就只是一个相对要强一些的存在而已。”

就像他于壶天而言。

当然，这句话被他放在了心里。

对于壶天中的一切来说，天仙门也好、炼妖峰还是无忧海也罢，他路长安就是天道。

苍老人脸吃惊于他的言论，惊骇道：“小兄弟慎言！”

路长安笑道：“没关系，此处乃是草民的私人领域，天道的耳朵可还伸不到这边。”

“私人领域？”苍老人脸更加惊讶了。

路长安脸色变得肃穆下来，沉声道：“太祖请放心，终有一日，草民会斩除了这天道，完成太祖当年未完成之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