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沈一念正欲闭眼小憩,忽的脑子里冒出一个人影,已经很模糊了也就见过那么一两次。一次笑得明媚,一次眉眼垂着,瞧得凄然。
“你以为王君如何?”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想起他来。
外头赶车的风云一愣,今日王上怎么怪怪的
“本王不怪罪,你答就是了。”半响没有声音,沈一念又道
“属下不敢妄言”
“本王昨日里突然觉得他人甚好,你直言,本王不怪罪”
“属下……属下亦觉得王君甚善。温和,待下人也极好”风云更加疑惑了,王君和亲而来自那事后王并不曾过问。她也只是偶然见过两次也并不清楚
早上姜小郎闹过之后果然没有太安静还未到傍晚便过来阴阳怪气只是没有再太过于放肆。
这不刚刚才走,带来的消息是王命人打扫了晨曦院,那个正君才配住的主院,管家还带走了许多仆人,一副严正以待的模样。这看着就是迎接正君的架势。
“他那副嘴脸好像这不是殿下的就能是他的似的?”金子愤愤不平
刘爹爹看了一眼正在闭眼小憩的于淳眼神暗示着金子闭嘴
于淳面色无恙心里却凄凉,自己选的,呵。罢了,这般与世无争也好,反正可能时日也不多了。睁开眼轻轻咳了两声,金子慌忙来为于淳顺气,眼里也渐渐起了雾
因着阵仗不小,虽然前院的口风紧打探不出什么消息但平日里安分在后院的人也难得的出来看热闹,眼里的艳羡更是显而易见。张小郎手里的绢帕都快要拧碎了,姜小郎倒还好对着所有人都是一副看不上眼的模样,他得不到这些人也得不到。南宫予皓和他还是有一些亲戚关系的未来便看着这些人巴结他吧,想着嘴角泛起得意的笑。于淳不就是有个正君的名分罢了,算个什么东西还敢命人打他。眼里也愤恨起来。
白日里,将要事处理完了不打紧的事全交由下面的人去办,早早的就回府了。
见沈一念回来,管家忙上前去回禀
“那便走吧”沈一念整理衣袍道
谁也不曾想像是从未离开过的人竟已经好些年未见这一切了。一切都那么熟悉而又陌生。散着散着眼前出现一座有些荒芜的院落,偏僻清冷杂草丛生。若不是管家引路,她王府里还有这样的地方?隐约听得里面有人声。轻轻推开门,院内荒草也许是打理不过来而丛生建筑也显得有破旧,木窗上的漆有些斑驳,透过半支着的窗户发现屋内简陋却也被打扫得干净。
命人都在外面等着,轻轻推开门里面果真是有人,透过窗户看到围坐在圆桌旁的是三个男人。在正中间坐得板正的男人虽着着有平常的衣服却不失贵气,但她是习武之人,能瞧得出他气息弱而不稳,想必是有病痛在身的罢。沈一念看到这人只觉得心忽的一悸
这是她的正君于淳,到凰梧大约有一年有余,他带的人本来就不多,大部分后来也许是他看不见希望便将他们遣回南夏国了当然这只是沈一念自己的猜测。于淳身边只就有他的奶爹爹刘氏和一个仆侍名唤金子的。
于淳人长得很好看,虽不是倾国倾城但也别有一番姿态,脸部线条很完美,面若敷粉,唇若涂朱谈不上因为有些苍白,鼻子高挺,美目清扬,以前不曾看过,如今一看,一对剑眉下一双眼如有星辰极具风流态度。长发用木冠束起,脸上不施朱黛,一身洗得有些褪色的鸦青色常服,只是瘦弱得过分了些,否则也是个翩翩郎君。
因为殿下不受待见这里的人竟然敢拿这样的蜡烛来敷衍了事,这蜡烛燃起来有黑烟灯光也并不明
“殿下,别看了,眼睛该坏了”刘爹爹心疼,皱眉轻声道。陛下被吹了枕边风,和亲要将嫡皇子嫁到凰梧。殿下自幼便有不足之症,在君后身边悉心将养着长大的,君后自然舍不得,以死相逼不愿殿下嫁过来,为了外祖也为了君后殿下自请嫁往凰梧。喜的是嫁的人是殿下想嫁的,难过的也是此人竟是殿下想嫁的,如今过的什么日子……他奶大的孩子,他自是心疼。
“天竟暗了么,孤竟未察觉”放下书拿起手中的绢子按了按额头,轻声道。因着王府里并不认他王君的身份,于淳也未改过自己的自称。“你下去罢,孤自己再看会子“于淳道。胸口闷痛,若是不做些什么,静静的感受着更疼,还不如就这般,多少了忽略些
“殿下……罢了,奴也陪着您吧”说着刘氏便坐下接着借助微弱的烛光做着针线活儿。
在外看着,沈一念觉得莫名的心酸。但忽地想起,她只是禁了他的足扣了一个月的月例,怎么会是这般光景。沈一念眉头紧蹙不会上一世都是这样过的吧?
长夜漫漫,金子年纪还小困了便睡了,于淳见着苍白的而病态的脸上有些许无奈轻笑着,倔强得很,非要陪着。轻轻拉了拉刘爹爹,玉指轻指。刘爹爹便带了金子下去睡觉
“咳咳“于淳见刘爹爹下去了才掩面轻轻刻了两声。忽然倦意上来,想着总归是睡不着手里的书卷都没放下,便撑着脑袋,想着闭上眼休息片刻。
上一世,她竟然放着他,不管不问,以至于他到这样的地步。现在看着都半死不活了,想来上一世到她登基被南宫予皓和沈蕊背叛,那时想必已经命不久矣了吧。最后,一条命还是给了她,而她却什么也不知道。
于淳被她禁足说来也话长。
南宫予皓身份并不够成为她的侧君便是有救命之恩也不能,关于肌肤之亲那一部份,自然是没有往外说的,除了南宫家与沈一念也没有外人知道,南宫家知晓自然是南宫予皓自己透露出去了。南宫予皓总是对她若即若离但是又很明确要嫁她,现在想想那时可不就是欲擒故纵嘛
于淳嫁过来次日,当日正是于淳见各位王君贵夫的时候,南宫予皓不知怎么也来了,按照当时的说法是王君召见,确实没有王君召见他是进不去的。后来便是当着众诰命相公的面,南宫予皓和于淳因为争执被于淳推进仍旧冰冷的荷塘内。
然后就是南宫予皓生病,按照医士的说法南宫予皓经此一遭在孕育子嗣上会艰难沈一念当时一心在南宫予皓身上,她当时一心认为南宫予皓那样的性子是不会撒谎的,又人证具在,沈一念自然不喜于淳的做法有了偏见,于淳便也被关了禁足,现在想一想当时岂不蹊跷?按理说当时南宫予皓只是外面来的男客,医士不会知道他的身份又为何向她说明他孕育子嗣的问题。
上一世因为愧疚,两年以后腊月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年纪已经不小了的南宫予皓成功的以侧君的身份嫁入王府。
沈一念一个人在屋外站着因为无人出来也没有想到此时会有人来,沈一念站了许久也没有人发现这院子里多了人
“他们愈发过分了连这样的东西也敢拿过来”看着新到的什物。这些都是后院妾室都不用的东西刘爹爹叹了口气,殿下不愿计较这些人就蹬鼻子上脸了,明日他老头子还需去问问
“寄人篱下,又不是,以前一般在宫中”于淳困倦闭着眼没有力气听得不甚清晰,边便也只是迷迷糊糊地含糊轻声道,他是和亲而来,总不能因为自己再给父后带去麻烦说着竟睡着了
沈一念看着不远处的一切,前几年她也并不常在府中大多时候在边关,回来之后成亲了没多久又出去了她是没想到她的这府中奴仆背着她已经猖狂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