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073如果牵了,就不能再放开(一)(2 / 2)鹦鹉晒月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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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色阴暗,云层中压着厚厚的乌云拖着沉甸甸的湿气,寒气穿过云雾带着冰凉的寒意,雷冥九穿着厚重的铠甲牵着缰缰,犹如高山神邸一般出现在护送帝后的队伍中。

“王爷!整装整齐随时可以出发!”

“知道了。”

雷冥九看向不远处,披着披风在众宫侍的拥簇下走来的她,可能因为这些年没有睡好,想起了一些伤心的事,她看起来憔悴很多,眼睛的星光仿佛都暗淡下来,但浮动间依然深邃夺目。

雷冥九就是想再看看她,多看两眼,他就可以了无遗憾的走了,看过她,便什么都可以了。

端木徳淑扶着戏珠的手臂上车,看也没有看不远处的人一眼。

雷冥九贪婪着注视着她脚下的马镫,似乎在看她又似乎没有,直到她上车才收回视线,看似平静的命人出发。

一旦赶紧拉拉他,轻声道:“皇上还没上马呢。”

雷冥九看一旦一眼,等了一会,命人出发。

皇家车道上畅通无阻。

浩浩荡荡的队伍从皇宫出发向郊外的西北山行去。

队伍靠后的马车内,钟馨看眼阿静,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却又不得不说能遇到娘娘这样的主母是她们三生有幸:“这次难为皇后娘娘了”

阿静握住她的手,知道她能跟来是因为娘娘想让她出来散散心,她本就是伤了身子的,不能生育,按说断没有来的道理,皇后娘娘却还惦记着让她出来走走,在皇福寺住两天。

阿静有时候想想那一次下意识的搭救,她其实获得的反馈已经很多了,娘娘并不欠她什么,不用事事照顾着她:“是啊,娘娘宅心仁厚。”

钟馨看着阿静,心里也不知道是不是羡慕多一些,阿静虽然不能生育又是婢女出身,但以皇后娘娘对她的看顾,若是她想养育一位皇子公主想必娘娘也是允许的。

或者娘娘早已为她想好了,只是碍于现在宫中子嗣不多,没有开口提罢了,有时候想想,有皇后娘娘的照拂阿静可比她们过的好多了,想想自己上个月有伺候过圣体,不知道能不能再有一份依靠,也好有个念想

雨淅沥沥的落下,割裂了天幕中小小的缺口。

雷冥九行走在雨幕中,眼皮都没有多眨一下,这样的天气对行军多年的他们来说并没有什么大碍,丝毫不影响行军的速度,马蹄铿锵频率有序,都是训练有速的精兵。

“王爷,前面路边停了两辆马车,看着像是徐府的标记,下官不敢自作主张,请王爷示下。”

雷冥九闻言让言势倾注意这点的动静,打马向前飞驰而去,马蹄溅起层层雨滴,快如水雾。

言势倾忍不住对部下道:“骄战是越来越有范了。”

“马如其主吗。”

言势倾哈哈一笑:“你这形容”

雷冥九在一里外的徐子智马车旁停下,连车帘都不用掀,就能闻到徐家名门贵胄的一股书墨香:“请示过了吗?”没有请示过,他不能随便放行。

辞诡打开车帘。

徐子智把手里皇上颁布的随性文书拿出来,整个人青衣儒衫,精若松竹的坐在马车中,神色平静:“本来该与皇上同行,但今早本相有要事需要处理,所以迟了一些,便在这里等候,王爷行个方便。”

雷冥九看眼文书扔给他,他就说这样的日子怎么会少了徐子智,果然跟来了,跟来了也好,以后都跟着总不会真看着小仙落入不可说的境地:“那就请相爷跟在队伍的后面。”雷冥九说完勒转码头,转身离开。

徐子智看着他离开的方向,看也不看撑帘的辞诡。

辞诡默默的放下帘幕,有什么比坏事还没有做成被相爷当场抓包更令他们相爷难堪的。

皇福寺早已做好了接驾的准备,进山一里外设置关卡,禁止通行,主持亲自相迎。

队伍在山脚下停下。

宗之毅下马,亲自接过赞清手里的伞举国徳淑头顶。

戏珠立即退到一旁。

“下着雨,天气又寒,你身体不好,先坐轿子上去吧,这里我来。”九百多阶祈愿台,徳淑受不住的。

“无碍,我要是觉得撑不住会停下的你。”

“你可记住你说的话。”

“嗯,他也不想看我难受。”

宗之毅下意识的移开目光,嗯了一声,嘱咐戏珠拿大的雨伞,照顾好皇后,把伞放在一旁,掀袍跪下,一级一级向上。

雷冥九看着相携相依的两道身影,想移开目光又焦灼在两人身上不愿意放过一丝一毫,多看一眼就少一眼,就让他贪恋一次也好。

雷冥九苦涩的看着主阶上的两道人影,不管如何不管怎么变化,他们始终才是相互搀扶的一家人,如果没有他们,他们的前路或许不通畅,但也会走到这一步吧,或者一起死了谋反的路上。

即便走到了殉国的那一步,只要他和徐子智不存在,两人也是交握着彼此的情谊坦然无愧的赴死吧。

毕竟他第一次到封地的时,他们的感情那样好,就像文人书里写的样子,宗之毅虽然权势不大,但对妻儿尽心尽力小仙虽然不再是京中人人称羡的闺中千金但婚姻幸福、丈夫敬重。

可,谁又说的准,也许没有他们,五皇子、六皇子会晚几年出现在封地,更或者直接是五皇子登基之后又重新打小仙的注意,到时候或许结局更悲惨而已。

徐知乎走过来,站在雷冥九身上,声线像雨幕一般透着冰凉的寒意:“看什么?”

“雨天路滑,担心皇上摔着。”

徐子智冷哼一声。

雷冥九觉得可笑:“在看她,已经这么多年了,她还是走不出来,如果能再有个孩子就好了。”

徐知乎闻言,神色不禁恍惚一分,声音缓慢:“这么些年也看了不少大夫,游医也有不少,没有一个是好消息。”

雷冥九看着她背影,看着她磕头,恨不得那天自己在场,可想想就算自己在难道就能比徐子智做的更好:“就没有再找找,毕竟没有见到尸体”

“这个下游我们封锁了三个月,从下游一路往上,周边的村庄,镇县一无所获”

辞诡悄悄的出现在两人身后,为两人撑起伞。

徐子智看他一眼。

辞诡又收起来,神色沉重的退下。

“走吧,他们上了一阶了,去前面等。”

雷冥九没有动:“我想再站会。”再看看她的背影,如果到了前面就不能这样的看了,要不让这样的日子,她看到他看她会生气的。

雷冥九看他一眼,又看看前方的人,神情有些恍惚,他和雷冥九的不同在哪里?或许根本没有什么不同,他自认高雷冥九一等,这一等在哪里?界限何其模糊他觉得雷冥九庸俗无力,可他呢,让辞诡、诫谄担心她是不是不知道他曾经有反馈过他。

他又凭什么自命不凡,至少雷冥九的心意是看的到的,他的呢?

他昨夜想了一晚上,他的心意呢,她知道几分,那年送出的药膏,紧张到想看看他心,她还知道多少。

可他就是他,做不到雷冥九那么肆无忌惮,也更不会在这里干等,徳淑撑不了多久的,到了三百阶就会停下来休息,与其在这里等,不如去温一杯热茶

徐子智的茶刚泡好,戏珠、明珠扶着娘娘停在了阶台外的凉亭里。

“奴才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奴婢奴才见过相爷,相爷万福金安。”

徐子智起身,恭手问礼:“微臣参见皇后娘娘,娘娘”

端木徳淑摆摆手,气息有些微弱:“不必了,辛苦相爷跟着一起过来。”

徐子智听着她的声音,下意识的想抬头看看她还好不好,但多年矜持,他只是慢慢的抬首,视线在她略显苍白的唇色的停了一下,已惯性的移开,只是下意识的行为快过思考,转身提起水壶要为她斟茶。

想想不对,这是下人的事,但提都提起来了,放下未免刻意,便也没有再多此一举,慢慢的斟了一杯茶,递到她面前:“娘娘,天寒,喝一杯茶。”

端木徳淑看眼茶,微微一笑:“多谢相爷。”接了过来,轻尝了一口,捧在手里驱散寒意。

徐子智看着她的被雨水打湿的衣裙,单薄的肩上披上的新的外衫,戏珠正拿着毛巾为她擦拭额头沾染的雨水,虽然挡着伞,但多少还是弄湿了她的发丝,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单薄又可欺。

徐子智不禁移开目光,反复快速的摩擦着手里的镯子,平复自己的心虚。

端木徳淑觉得手掌有了些温度,浅浅的喝完了手里的茶水。

明珠立即上前为娘娘斟上。

端木徳淑捧在手里,觉得才有了些温度,身上也不再软绵绵的没有力气,再次看向徐相的目光总算有了些方向感:“徐夫人还好吗?”

“家母尚好。”徐子智瞬间回神,又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重新道:“多谢皇后娘娘关心,内人还好。”

端木徳淑笑笑点头,突然觉得徐夫人也挺不容易的,提到徐夫人第一个想到的竟然是他的母亲,怪不得娘当时说,嫁进徐家的女儿以后必定不好过,非被徐家教成刻板无趣的女儿而已。

现在想想还挺有道理的,年少时想嫁的人,很久之后也许你会觉得也许他并不适合做丈夫。

徐子智看着她白皙的手指反复摩擦着翠绿的杯柄,就像曾经,一无聊了她就在一旁自己这样玩,装作认真听长辈讲话的样子,其实早不知道神游到哪里去了,偏偏又喜欢彰显自己的认真,便对着总是没来由的笑,一副她什么都明白了且很认真的样子。

她和以前其实是没有变化的都是那么的你心思浅显,容易看懂。

远远的台阶上,雷冥九看着这一幕,心里说没有看不起自己都是假的,他只会傻傻的在下面等着,而徐子智已经想到她一定会冷,温好了茶,这就是他和徐子智的差距。

而徐子智给的关心才是最适合她的。

雷冥九突然不想过去了,直接蹲坐在一旁的大石头上,看眼还在雨中继续叩首向上的宗之毅,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多余,他有什么?甚至还碍眼

凉亭内。

徐子智把镯子扣在手腕上,神色如常的道:“看着这雨一时半会不会停了,娘娘纵然思子心切,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一会还是让人直接送娘娘上去,后面还有四十九天的法事需要娘娘到场,娘娘切勿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端木徳淑莞尔,这么多年了,不公如此小心翼翼的说话,她没有那么犟的:“已经让人去准备轿撵了。”

“是微臣多嘴了。”

“不会,当年的事本宫后来也听说为了一些,一直没有机会谢谢相爷,今日替小世子谢谢你了。”

徐子智看着她的笑容,还有三分憔悴的容貌,一时间心中钝痛,他担不起这个谢字:“微臣不敢,魏晨无地自容。”

端木徳淑也不想再提,免得一会失礼:“相爷坐,喝了相爷的茶是本宫多有打扰,相爷不必如此拘谨。”

“娘娘客气。”你要喝随时都可以为你温,前提是你离开宗之毅,我们不是不能回到当初,你我初见的时候。

端木徳淑抬头。

徐子智快速移开目光。

“轿撵来了,本宫先走一步,相爷慢用。”

“微臣恭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徐子智目送她离开,目光下意识的落在她放在桌沿上的茶杯上,杯中的茶水还散发着袅袅热气,执杯的人已经松手,空留它自己等着外寒侵入,无能为力的冷却。

徐子智突然开口,声音低缓,仿佛无声:“你们真的觉得本相需要做些什么让她知道”可她当年明明

辞诡看眼诫谄。

诫谄示意他赶紧开口。

辞诡却皱着眉,不知道怎么说,说多了唯恐惹相爷不快,毕竟相爷那样骄傲的人,

徐子智好像也没有要得到答案,是什么有什么要紧的,已经走到了这一步:“算了,把茶具收了吧。”

“是,相爷。”

“让雷冥九进来,在那里坐着舒服是不是!”也不怕让人看了笑话!

雨到中午的时候便停了,天空泛了一丝白又密密的被乌云遮上。

主子们吃了斋饭,正在大殿商量明日做法事的事。

一旦看着还在吃的目山突然踢他一脚:“你觉不觉得王爷最近怪怪的。”

目山扒着饭,这斋饭没什么油水,总是吃不饱:“哪里怪?”

一旦说不上来,总觉得王爷最近不正常,王爷以前遇到娘娘的事就像打了鸡血一样激动,这些天听到娘娘的消息都心事重重的,一点不像平日的主子:“那天王爷从早市离开后发生了什么你打听出来了吗?”

“王爷不想咱们知道的事,再打听也没用。”

“总之我觉得王爷肯定有事,这些天你看紧王爷,尤其皇上还在,别让王爷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事情来。”

“拜托,如今是什么日子,王爷再想王妃想的丧心病狂也不会真丧心病狂的,可能最近娘娘不高兴,王爷也跟着伤心了吧,你别成天胡思乱想,吃啊。”

“我不是胡思乱想,我昨晚见王爷整理很久不动的按那个箱子了,就是那个箱子”

目山吃饭的动作顿时停下,整个人都严肃起来:“你说真的。”

“嗯,王爷都好多年没动过了。”都是王爷以前偷藏的娘娘小时候的东西,砸碎的琴弦木块,树上掉下的果子,就算是娘娘多碰过一个指头的花,王爷事后也会摘下来,压干了放进箱子里。

那时候真是傻呀,被端木府的下人追着打,也乐此不疲的这样做,好像打的不是他一样,得到了就笑的像个大傻子。不明白王爷突然翻那些做什么,多少年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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