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光四射的薛玫出现在船头,而后大摇大摆的入了厅堂。只见厅堂内的众人皆是围着薛珍打转,独独薛瑛和王三娘在一旁若无其事的闲聊,让她一眼便瞅见了她们。
薛玫看到薛瑛此女就气不打一处来。只是上回船宴后,因她鼓动那些女郎在背后传薛瑛的坏话而被薛家主母好生训斥了一顿,害得她被府内的仆婢们笑话,这仇怨自然就记在了薛瑛的头上。
不过,她还是长了些记性,不敢直接得罪薛瑛了。但不出了这口恶气,心里着实憋气的很,便将目光锁定在了与薛瑛交好的王三娘身上。她前些日子闻听了一些关于王三娘的传言,正好可以拿来出出气。
薛玫的一句‘进士夫人’,立时引起了诸位夫人和女郎们的关注。又见薛瑛暴跳如雷,众人还道是在说她,不禁疑惑的议论起来,还有人问薛珍道:“薛娘子,你家五妹何时与新科进士定亲了,怎么也不知会我们一声,也让我们沾沾喜气不是?”
薛珍一头雾水,她也没听说自己的妹妹定亲了呀?闻听有人发问,她立马辟谣道:“定是误会了,若是五妹定亲,怎会连我都不知道呢?”随即,她一脸严肃的看向‘造谣’的薛玫,斥道:“四妹,可不要乱说话!”
看到薛珍‘疾言厉色’的模样,薛玫心头暗恨。这个薛珍,自己嫁了个好人家,当了皇亲国戚,却不想着照拂一下自己的妹妹,她虽是庶妹,却也是薛家正儿八经的女郎啊!
前些日子听说薛珍接手了武家嫡孙的婚事,她母亲原是撺掇好了她父亲,让自己嫁过去,没想到薛珍一句‘不能乱了辈分’给顶了回来。若是她一碗水端平,她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可薛珍不让她参加相亲,怎得却让自己的胞妹五娘来了,这分明是故意欺负自己!
薛玫越想越气愤,今日她到这里就是来挑事的。既然你薛珍不拿她当妹子看,她就好好闹一场,让你这场相亲宴办不成,让你在婆家面前丢人现眼,看你还如何嚣张,如何轻视她!
“我可没乱说!”薛玫瞥了薛珍一眼,继而伸手一指薛瑛身旁的王三娘,笑呵呵道,“这位王秀锦王三娘,不就是进士夫人么?哦,是未来的进士夫人呢!”
“既然这位王三娘子已然定了亲,怎得还来这里赴宴?”一位夫人疑惑的看向薛珍。言下之意,你薛二娘怎得请了个有婚约的人过来相看,这算什么意思?
薛珍不满的瞪了薛玫一眼,就知道这小妮子是来砸场子的。闻听这位陆夫人的疑问,薛珍连忙解释道:“这误会可就大了,我家五妹贪嘴,听说我带了原是在宫里伺候的御厨来布置宴会,非得央着来,我拗不过她,就同意了。她这才想着带上好姊妹来一道尝个新鲜!”
众人闻言,皆做恍然状,也就不继续纠结这个事情了。
但,薛玫是不会让薛珍轻巧的揭过此事的,这么好的挑事机会,她自然要好好把握住!
“二姐这借口当真是天衣无缝。可惜啊,诸位夫人和女郎们也不是能任你糊弄的!”薛玫道,“我薛四娘是个直爽性子,向来是有话说话。这王三娘分明是姐姐请来的,想必你心里早已属意了她的……怎么还摆弄了一个相亲宴出来,却要拿着大家耍乐子不成?”
薛珍闻听此言不禁大皱眉头,若是以往她定是劈头盖脸的反驳回去,只是她如今经历的事情多了,涵养也好了不少,没有不管不顾的与那薛玫对吵,只有这么不温不火的,才能化解薛玫的来势汹汹,不至于坏了这场宴会。
但薛瑛却没有她姐姐这般沉得住气,她气得不行,上前几步逼近薛玫道:“薛玫,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那点小九九!不就是姐姐不同意你嫁入武家,你才编排出这些话来,想要破坏这场相亲宴么?!”
薛瑛的话立时赢得了不少夫人的认同,其中一位卢夫人帮腔道:“四娘,你方才不是还说王小娘子定了亲么,既然她已定亲,又如何嫁入武家?薛二娘也不至于这般糊涂!”
见薛瑛靠近自己,武力值明显较低的薛玫立刻闪到一旁。她狠狠的瞪了薛瑛一眼,走到那位卢夫人身边,巧笑道:“夫人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王小娘子倒是做梦也想当进士夫人呢,前些日子在我们家庄子里聚会时还大言不惭的让我们好一番羡慕,还说着要为姐妹们介绍新郎君认识呢,这口气,不就已经拿自己当做进士夫人了?可惜啊,那位郑郎君却看不上她,愣是没有上门提亲!这不,做进士夫人的命是没了,便瞅上了武家嫡孙!”
王三娘很无辜,她完全属于躺着也中枪的那种。因为薛家姊妹间的不和,她与郑瑞之间的事情竟被薛玫当做了攻击薛瑛和薛珍的口实。听着薛玫一句句的诬蔑之词,早已怒火中烧的王三娘哪里还忍得住,她霍地起身,怒视着薛玫道:“我的事情,还不需要你这个外人来置喙!你这长舌妇,早前散播谣言诬蔑自己的妹妹还不够,如今胆敢当着我的面,胡说八道!也不怕死后入了拔舌地狱,被阎王爷剪了你的长舌!”
薛玫被王三娘骂得气白了脸,她胸口起起伏伏,手指指着王三娘,怒道:“你,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那个郑瑞不要你是事实,你死活缠着他娶你,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你还想否认不成?”
王三娘听到这里气炸了肺,大声道:“我王三娘素来行得端做得正,也不怕你说三道四!我与郑瑞是两情相悦,他允诺娶我也是事实!他若当真对我无意,又怎会给我允诺?!我可不像你,人前一套背后一套,到处搬弄是非,不过是为了自己心里那点子腌臜事!”
没想到王三娘与一般的闺秀如此不同,若是那些女郎被人拿捏着自己的婚事说道,不是羞愤欲死,就是哭哭啼啼。哪里有如王三娘这般,大大方方的在人前说自己与一个男子两情相悦这样的话。碰上这样‘不知羞’的,薛玫反而没招了,又听得王三娘将自己损了一通,心里又气又急,‘你’了半天,愣是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厅堂内的诸位夫人和女郎们,看着两人如此针锋相对,有担忧者,有鄙夷者,有幸灾乐祸者,亦有事不关己看好戏者。但当他们听到‘郑瑞’二字时,不禁议论纷纷起来。
话说,郑瑞的名头可当真不小。只要那日朝会上见识过郑瑞侃侃而谈的风度的官员们,没有不拿这事做谈资,回家唠叨一番的。这里的诸多女眷,父兄长辈皆有在朝中为官的,自然对郑瑞的大名如雷贯耳。她们闲极无聊,心中好奇下,自然也会打探一番郑瑞此人的消息。
原先,众人听到王三娘的名字还不觉得什么,但是,当她与郑瑞联系在一起时,大家立马意识到了王三娘的身份。话说郑瑞与王三娘的事情并不是秘密,大家或多或少的都有听闻。而大家最近听到的关于两人的消息是——
“原来她就是那个王三娘啊,长得还凑和,脾气可不怎么样,难怪郑郎君都不想上门提亲了!”
“我可听说王郎中对郑郎君很满意呢,郑郎君好像对王郎中也挺尊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