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王三娘双眼一亮,自作聪明道,“反正这帮人在我们手里,要杀要剐还是我们说了算,大不了一刀结果了他们,也就没那么多事了!”
郑瑞忍不住笑了,冲着王三娘竖起了大拇哥,道:“果真有快意恩仇的女侠风范呐!”
“过奖过奖!”王三娘谦虚的拱手回礼,模样很是滑稽,引得愁眉苦脸的严复都露了笑脸。
“不行!”徐恕反对道,“这可是草菅人命!”
“那你有更好的办法?”郑瑞反问道。
“我……”这下子轮到徐恕口拙了,但仍坚持道,“既然他们犯了法,自该依律处置,不管他们是谁的人,都该如此!”
郑瑞已经不爽他很久了,继续反问道:“那如果来俊臣要你放人,你放还是不放?”
“自然不能放,这些人犯了事,自该受到惩罚!”
“那你父亲一身正直,秉公执法……”郑瑞逼问道,“却是犯了何事,要受到罢官去职的惩罚?来俊臣那些人可是义正言辞的说你父亲救反逆呢!”
“你……”徐恕怒目而视,却说不出半句话来。
“秉公执法是没错,却也看时候!”郑瑞道,“如今酷吏横行,谁跟你讲什么秉公执法!如今法纪败坏,你再说这些迂阔之言,却要害得我们这些无辜之人跟着遭殃!等我们一个个上法场的时候,你看谁会理你那一句‘秉公执法’?!”
“郑瑞……你……你荒谬!”徐恕气坏了,他自小受父亲教导,要秉持公正,依法行事,心中自然有一股正义凛然之气,即便面对酷吏的诬蔑,也是据理力争,摆事实讲道理,秉持清者自清。
若是按照郑瑞的意思,难道还要以牙还牙,酷吏诬蔑你,你便也去诬蔑他,这不就与那班酷吏一般了么?贼子意欲杀害你,你便先下手为强将其除之后快,那更是江湖草莽的习性,却不是一个朝堂命官应该有的作为。若朝堂上下人人皆是如此,这天下便都成了一群乌合之众的天下,如何还有公平正义可言呢?
“你既然没什么好主意,那就听我的,看看我能不能保住大家再说!”郑瑞凛然道,“当然,你尽可放心,若是我以后犯了大罪,也不会求着你徇私,秉公处断便是,郑某人绝无半句怨言,更不会拿今日之事要挟于你!”
“郑瑞,你当我是什么人!”徐恕再次被郑瑞气到了,好似自己是为了名声才这般阻挠他似得。
郑瑞却不再理会他,只对严复道:“严兄,我们既然已经得罪了郭威这伙人,自然没有再回转的余地,若是他们露了口风,传到来俊臣耳中,我们估计也都活不成了,这厮必然想方设法的扣我们一顶谋反的帽子,这等罪名可是遗祸九族后代之事,所以我们必须谨慎处断!”
严复神情肃穆的点头道:“这个我自然明白!你就说吧,要我如何做?”
“严兄,今日你所带来的官差,可都是信得过的?”
严复不假思索道:“都是我带出来的小伙子,心性都是不差的,你且放心!”
郑瑞点头继续道:“严捕头,你今日接到苏家小筑的仆人报案,说是有一伙贼人潜入苏家为非作歹,并试图控制苏家,你带人前来围捕,却遭到贼人的顽固抵抗,于是你们奋勇杀贼,抢救人质。最后杀死贼首一人,贼人十个,重伤贼人五个,并成功保住了苏家上下。经审讯,这伙贼人是听信了江湖术士之言,说苏家是新来的江南巨贾,颇有资财,且盗之无人追究,故而那伙贼人起了贪念,竟然白日行江洋大盗之事,并伤及苏家上下数十人,可谓罪行昭彰,且拒捕在后,意欲对官差行凶,可谓死有余辜。而那五个贼人则因伤势过重不治身亡。至于官差们的受伤情况……严兄,你自己看着办吧!”
严复会意道:“看来小伙子们要受点委屈了……不过,经你这么一说,兄弟我可要抢了你的头功了!”
“唉,我跟王三娘是无辜受累,被贼人误伤了,幸得严捕头出手相救,否则吾命休矣!”郑瑞微微一笑道,“郑某人这厢还要多谢严捕头的救命之恩呢!”
“三娘也谢过严捕头的救命之恩!”王三娘听了郑瑞的一番胡编乱造,立时开了笑颜,举了举受伤的手臂道,“我可以作证哦!”
这厢里三人商议完毕,不禁相视一笑,心中稍定。
徐恕看着他们那副‘狼狈为奸’的模样忍不住大皱眉头,却又无可奈何。他若不管不顾的继续固持己见,怕真是要害了他们。只是他心里始终不能认同郑瑞的做法,他分明是在弯曲事实啊,恐怕那些酷吏在构陷忠臣的时候也是这副德性吧!他今日当真是长见识了!
临出门时,严复还是担心的又问了一遍:“郭威既是来俊臣的忠犬,若突然失踪了,难道他不会起疑?”
“放心。那郭威和他的一干手下都在这儿了,即便有漏网之鱼,也拿不准那郭威是不是在这里出了事。即便那来俊臣有所怀疑,只要我们做得妥当,哪里能让他拿捏住,毕竟那郭威也不过一个走狗,算不得来俊臣的心腹,他如今忙着对付朝中的相公们,哪里有时间为这点小事操心?”
听了郑瑞言之凿凿的安慰,严复终于下定了决心,他眼带杀意的吩咐自己的心腹手下秘密处决了郭威等人,留下了几个半死不活的贼人,连同郭威等十来具面目全非的尸体,浩浩荡荡的带回了州衙。
铜驼坊内的乡亲们听说州衙的官差们为民除害,成功围捕了一伙杀人越货的贼人,无不拍手称快,夹道欢送严复等一干官差。严复等人也着实风光了一回。
徐恕再次确认了王三娘无事,便不再多言,也没有跟着严复等人回州衙,而是独自一人骑着马走了。
望着徐恕有些萧瑟的背影,王三娘心中涌起一股酸涩来,她不禁问郑瑞道:“我们这么做,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郑瑞亦目送着徐恕远去,他答非所问的道:“这世上像他这样的人太少了,所以就成了不合时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