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冢小区二十一栋一八零四号房间,俨然已经成了一个三口之家。家里的成员除了鬼木子这个大活人之外,还有一只名叫“石头”的黑猫,一只名叫“大能”的老鼠。
嗯,鬼木子确实已经算得上是一个大活人了。因为有了他,那只名叫石头的黑猫和那只名叫大能的老鼠,才不至于流落街头,惨遭饿死。
“请问,你们这里有没有鼠粮?”鬼木子站在柜台边,一脸认真地问一个四十多岁的老阿姨。
鬼木子在从圣玛丽德医院回家的路上经过一家超市,于是便走了进去。他打算买些鼠粮,犒劳一下大能鼠鼠。但是鬼木子已经很自信地把整个超市逛了个遍,就是没有找到鼠粮。于是鬼木子只好去收银台,求助于那个独自坐在收银台里面,正在修剪指甲的中年妇女。
“有猫粮……还有狗粮,就是没有鼠粮,要不要?”染着红头发的中年妇女眼神怪异地盯着鬼木子看了足足有十分钟,最后终于在鬼木子不耐烦的眼神逼视下作出了回应。
中年妇女看向鬼木子那张虽然隔着口罩依旧可以看出皱皱巴巴扭曲不平的脸的时候,眼神中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鄙视,排斥,还有那么一丝丝的惧怕,全部被鬼木子看在眼里。
不过鬼木子心情今天还不错,不想惹事。所以鬼木子只是给了红头发的中年妇女一个冷冷的眼神,自己体会去吧。
鼠粮是不可能卖的,老阿姨活了半辈子了,还从来没有听谁说过要买鼠粮的。
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好吧!那个挨千刀专门偷人家粮食吃的臭老鼠,不买上千只猫一窝端灭了它们九族已经算是仁至义尽,这丑八怪还特意来超市买鼠粮老鼠吃。我去去,该不会是智障脑残外加神经病吧?
“来袋猫粮!”急于回家犒劳大能鼠鼠的鬼木子,一点都不想在一个染着红头发的庸妇身上浪费时间。于是他很痛快地付了一袋猫粮的钱,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到处洋溢着小市民气息的超市。
没有鼠粮,买一袋猫粮也是好的。鬼木子家的猫经常欺负大能鼠鼠,买一袋猫粮回家,即便大能鼠鼠不吃猫粮,当大能鼠鼠看到总是欺负自己的那只黑猫对着一袋猫粮垂涎欲滴的时候,一定也会心花怒放的。
如果鬼木子是大能鼠鼠的话,他一定会有那种报复的快感的。
买狗粮是不可能买的,说实话,鬼木子一点儿也不喜欢狗。当他知道一向狗眼看人低的丹尼尔史密斯,用一只狗眼代替了他那颗瞎眼的时候,鬼木子对狗的印象更加不好了。
假如有一天大能鼠鼠和石头黑猫全都一夜暴毙,鬼木子也不会考虑养一条狗的。终其一生,鬼木子都不大可能会养狗。
鬼木子回到自己的廉价出租屋的时候,灰暗的房间里,大能鼠鼠和名叫石头的黑猫正打得难解难分。
黑猫比大能鼠鼠大了五倍都不止,无论是从体型方面还是从力量方面来看,大能鼠鼠无疑都是处于弱者的地位。
再加上人家石头天生是一只猫,大能鼠鼠天生是一只老鼠。在弱肉强食的生物链上,在自己的天敌面前,大能鼠鼠无疑处于绝对弱者的地位。
经过一番撕咬打斗追逐,黑猫轻易地用一只猫爪子把大能鼠鼠死死踩在脚下。尽管大能鼠鼠在猫爪下已经难以动弹,但是看得出来不服输的大能鼠鼠还在奋力地挣扎。
鬼木子地突然出现,使得吓了一个激灵的黑猫立刻放开大能鼠鼠,然后身手敏捷地跳到了房间角落里的衣柜子上。
比起黑猫石头来,现在大能鼠鼠要和鬼木子亲近多了。因为已经遗忘了过去的记忆,对于黑猫石头也曾无比温顺地躺在鬼木子的怀里的那些美好时光,鬼木子早已经忘却。
因为没有了过去用来比照,对于黑猫石头现在表现出的对自己的疏离,鬼木子并不会有心理的落差感。
正相反,失去记忆的鬼木子每次看见黑猫石头的时候,都会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异样感觉。那种感觉让鬼木子不敢太过靠近黑猫石头,也不敢太过疏远黑猫石头。
有时候,鬼木子觉得黑猫石头是自己的同谋。有时候,鬼木子又觉得黑猫石头是对手。
就像半年前黑猫石头狠狠撕咬大能鼠鼠一样,鬼木子时常没来由地会有一种预感:总有一天,黑猫石头也会像狠狠地撕咬大能鼠鼠一样狠狠地撕咬自己。
鬼木子也说不清楚大能鼠鼠是如何在生死关头,从黑猫石头的尖牙利嘴下逃过一劫的。
也许是在生死存亡关键时刻,大能鼠鼠突然之间觉醒了异能,所以反败为胜。也许,仅仅是黑猫石头饶了它一条鼠命。
如果是后者的话,黑猫石头不太可能是因为突然之间同情心泛滥,结果才饶了大能鼠鼠一命的。
鬼木子认为,唯一说的过去的理由是:黑猫石头每天关在黑暗的出租屋里太无聊了,它又和身为主人的鬼木子不怎么亲近,所以才特意留下大能鼠鼠,以便自己随时羞辱它取乐。
当然,也有可能是大能鼠鼠在情急之下觉醒了某种异能。因为自从大能鼠鼠在尖牙嘴利的黑猫石头那里逃过一劫之后,它的许多举动都很匪夷所思。
大能鼠鼠快被黑猫石头咬死的那一天,鬼木子记得自己回到家里的时候,现场一片狼藉。
大能鼠鼠奄奄一息地躺在有着斑斑血迹的地板上,它的两只耳朵和一条尾巴都被黑猫石头咬断了,掉了下来,散落在地上。大能鼠鼠的身体某个部位也被黑猫石头咬出了一个大洞,流出的血主要就是来自那个地方。
当时明明被咬成重伤的是大能鼠鼠,但是黑猫石头却一脸警惕戒备地躲在墙角的黑暗里。像是一个刺猬一样,黑猫石头全身的黑毛都竖了起来。
细看之下,不难发现黑猫石头的身体正在微微颤抖着,而且它血红色的眼睛里流露出的满是惊悚之色。
鬼木子的视线在黑猫石头的身上停留的时间不过十几秒,随之黑猫石头一声凄厉的尖叫,鬼木子的注意力重新放回到奄奄一息的大能鼠鼠身上的时候,大能鼠鼠不仅像没事人一样重新站了起来,而且它被黑猫石头咬断的双耳和尾巴,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长回到了原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