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掰正的鼻梁骨又塌了。图拉的拳头举起来,却被后面的拉罗硬生生的喊住:
“他想找死,别上他的当。”
“呵呵,你父亲不会让你打死我的,”戴平安吐出了倒灌进嘴里的血沫子,把目光从拉罗先生挪到了跟前的图拉身上,顺便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
“他的主人还需要我活着,好好活着,你们可以打断我的手脚,但却不能让我不说话。”说到这里,戴平安努力探着脖子,把脑袋伸到图拉的面前:
“当人家的狗,就得听人家的话,多学学你父亲,得乖。”
“嘭!”
这次是嘴巴,而且拳头更重了,戴平安一嘴的血沫子像喷泉一样洒了出来。
拉罗没有再阻拦,从头到尾他都冷冷的看着,任由图拉在戴平安的身体上挥舞着拳头,直到图拉打累了,才拄着拐杖,走到了已经抬不起脑袋戴平安跟前:
“辛苦了,戴先生,说的没错,你是得好好活着。今晚的夜会很漫长,希望你的内心真如你所说那样强大,做个好梦,戴先生,我们明早见。”
说完拉罗摆摆手:
“送戴先生下去休息。”
戴平安被人从木桩子上解下来,两个食指都已经变形,但他的双手还是从背后被镣铐重新锁上。
其实他整个人已经被打的不像样了,可即便如此,在被拖走之前戴平安还是拼命把身子凑到了图拉跟前:
“你知道吗,你和你的哥哥一样,都是狗崽子,养过狗都知道,只要主人乐意,狗崽子是可以拿出去卖了换钱,”
图拉当胸一脚把戴平安踹翻在地,食指已断,经这么一压骨折是再次从他身底下响起。戴平安疼的脸都抽抽了,可还是呵呵的笑着,最后被人拖走。
为戴平安包扎的医生没有理会手上的骨折,更没有帮他把子弹取出来的意思。包扎严实,确定不会在水中失血过多之后,就把他重新带回到水牢里的边上。
水牢里这时已经安静下来,因为图拉带着戴平安离开,审理和判别俘虏的工作也就此停歇。除了之前十几个被选上岸幸运儿,剩下的四五十人都还留在水池里。
和戴平安可以享受的单独木桩不同,他们都得依靠抓着几根横在水面上的粗绳和攀着水里的木桩来存身。冰冷的河水下,还有十几具同伴的尸体陪伴着他们,血水已经冲刷干净,可被水泡白的面孔总是时不时的顺着水流,在他们的身边若隐若现的浮出。
提灯就摆在岸边的栈桥上,旁边有萨拉曼卡家族的人持枪来回巡逻着,对于水池里的动静,他们稍有怀疑便是大声的呵斥和劈头盖脸的棍棒。
镣铐紧锁手腕,戴平安再次被绑回到了木桩上。
春天的河水很冷,冷的能沁进骨头,进水的那一刻,戴平安像具死尸一样沉了下去,直至被手腕上的镣铐拽住。黑色的河水漫过脖子,一阵一阵的冲刷着他的下巴。
一滴鲜血从他的脸上落下,在水里绽出了一朵小花,随即消散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