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李中易没吱声,梁国宾嘿嘿一笑,说:“不瞒李津令你,城中的粮商们早就商量好了,低于我刚才说的这数字,别说三十万石粮食了,就算是一万石,你都凑不齐的。”
李中易背靠着逍遥津集市,对于粮食的行情,自然不可能陌生。他知道,自从消息走漏之后,开封城里的各大粮商,纷纷加紧了针对粮食的收购,就等着从他的手上狠赚一大笔,然后再坐在岸边,看着他翻船。
柴荣给李中易的购粮款虽然不多,但也是一笔巨款。眼红暴利的人都盯着他手上的这一大块肥肉,都想一口吞下去,梁国宾显然是其中最沉不住气的一个。
李中易心里暗暗冷笑不已,面上却不动声色,他淡淡的说:“有人已经要卖粮食给我了,而且,价格很低,十文钱一升而已。”
“什么?这怎么可能呢,这已经远远低于了收购价。”梁国宾瞪圆两眼,难以置信地瞅着李中易,“你没发高热吧?”
李中易微微一笑,说:“梁公既然不信。在下也没啥好办法。”
“哼,如果真是这样,有多少,我要多少。”梁国宾背后的靠山,异常之硬。硬到你无法想象的地步,所以,他才敢如此的嚣张。
“呵呵,梁公,只有有粮食,还愁卖不出去么?我凭什么要卖给你呢?这开封府内。不知道有多少粮商等着排队啊。”李中易心里很有数,如果他的手上,真有大量的粮食,开封的粮商们必定会第一时间跳出来,敞开收购。
道理其实很简单。粮商以及他们的后台老板,赚的就是高卖低买,趁火打劫的垄断买卖。
市面上的粮食,一旦大量出现,大粮商手头的存粮,也就会大幅度贬值,暴利将从何而来?
“哼,老夫还会怕你的虚言不成?谅你也买不到多少粮食。”梁国宾一想起后台老板的滔天权势。心里的底气陡然爆增,“不如这么着,咱们找一些有名望的士绅做个见证。你我之间立个字据,你如果到时候搞到了三十万石粮食,我梁某人的全副家当都归你所有,反之,你这逍遥津的集市,就都归老夫。你意下如何?”
李中易心想,你这不是欺负人嘛。明知道老子短期内很难搞到大量的粮食,居然设下如此狠辣的赌局。明摆着是想吞了老子苦心经营起来的批发市场嘛。
话说回来,梁国宾也的确是有长远的战略眼光,假以时日,李中易手上的逍遥津集市,逐步的发展壮大起来,必定会成为整个大周朝举足轻重的商贸集散地。
不管是人流、商流、钱流,都会令人看着只流口水。
狗东西,老子不去惹你也就罢了,居然起了觊觎之心,惦记上了老子的家当!
李中易心里很清楚,梁国宾和他幕后的主子,料定他李某人已经不可能翻身,必死无疑。所以想提前下手,在他死之前,夺下他产业。
其心实在可诛!
李中易装作犹豫的样子,故意不说话,梁国宾等了很久,始终没见回音,心里难免有些着急。
逍遥津集市,这么大的一块肥肉,手快才有,手慢绝对无,梁国宾岂能坐失良机?
“要不这么着吧,老夫替你交上三十万石粮食,你的家小全部卖与老夫为奴,你意如何?”梁国宾眼珠子转了好几圈,故意使出激将法,想引李中易上勾。
“姓梁的,汝个匹夫,欺人太甚!”李中易猛的一拍桌子,霍的站身子,“老子陪你赌这一把。”
梁国宾心里暗暗得意,臭小子,姜毕竟还是老的辣啊,你如此的狂躁,就等着身死家败吧。
妙计得逞之后,梁国宾担心野长梦多,赶忙派人去写贴子,请人来做见证。
一个多时辰后,李中易在茶楼的二楼偌大一个雅间,竟然挤满了开封府的名流和豪商。
其中地位最高的居然是宰相范质,李中易一见到此人的身影,心里就明白过来。
柴荣一直在暗中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这次故意派范质过来,做个见证,这是想看看他究竟有多大的本事呢。
梁国宾的背后老板,就是大周第二大实权武将,侍卫亲军马步军都指挥使,李重进。
李重进是后周太祖郭威的嫡亲外甥,可是,郭威病重的时候,却将皇位传给了当时的晋王柴荣。
李中易早就打听清楚了京城十大粮商的背景。柴荣在朝中有两大对手,一是实力最强的殿前都点检张永德,二是对皇位血统威胁最大的李重进。
这李重进手握兵权,却私下里大肆扩财,图的是啥,柴荣这样的雄主,能不知道么?
说白了,柴荣故意给李中易压上万钧重担,就是想逼着李中易切断朝中权贵们最赚钱的收入来源粮食。
如今,李重进的白手套主动跑来挑衅,想一口吞下李中易的心血,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呢?
于是,在众人的见证之下,李中易拿出逍遥津集市做赌注,梁国宾以全副身家作为筹码,签定了契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