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有德叹了口气,解释说:“咱们这里的货船太少,力夫们平日里也没多少活干,可是,家里的浑家和孩儿们都在等米面下锅,没办法,钱再少,总比没有的好。”
“八十文,太贵了吧?最多五十文,谁先应承,活计就归谁了。”
一个东主模样的商人,从船舱钻出来,站到船头,此人看似一团和气,砍价却特别狠。
可能是价格实在低得离谱,三帮力夫聚在一起商量了好一会儿,始终没有达成一致的意见。
“六十文,不能再多了。”那东主颇为机灵,见力夫们始终没来接活,他也知道此前开的价,确实太过宰人,赶紧加了十文钱的力资。
“多谢大官人恩赏,这活小人接了。”这时,最先搭腔的那个黑面闲汉,果断的出了手,拿下了这笔寥胜于无的力气活。
李中易摸了摸下巴,这货物的东主实在是个猴儿精,他最后这十文钱的加码,正好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别介呀,大官人,小人五十五文,可接。”就在李中易以为已经成交的当口,半路上突然杀出个程咬金,楞是又减了五文钱的力资。
嗯,这就有点意思了,李中易的兴致盎然的欣赏着,眼前相对比较原始的商业竞标案。
“呵呵,鄙人刚才已经约好了,六十文,谁先应承,归谁接活。这位大哥,实在是对不住了,鄙人总不能失信于人吧?”那位东主倒也干脆,客气的回绝了恶意降价的竞争行为。
李中易暗暗点头,商业交易嘛,你可漫天要价,我可就地还钱,一旦成了交,再无中途反悔的道理。
接过马小六递里的茶盏,李中易吹散浮在水面上的茶叶,喝了几口热茶,起身开始闲俇。
黄景胜和王有德,一左一右,陪着李中易到处走走看看。
李中易走了几步路,又问王有德,“货物一般按照什么规矩来征税?”
王有德陪着笑脸说:“一般是值百抽五,不过,有些货物确实难以估价,就只能概算一下,征收个大概数目,也就作罢。”
李中易的嘴角,微微翘起,他心说,恐怕有很多猫腻就藏在这个概算之中吧?
由于中原地区还出于分裂的状态,商品流通的信息,严重闭塞,只掌握在少数大行商的手中。
由于信息的传递很不及时,各地的物价,实际有着很大的误差。
小小的逍遥津税关,实际上并无能力及时掌握各种商品在本地的实际价格,就只能估算个大概的货物总价值。
税卡的皂役,必然会狮子大开口,商人也一定会竭尽全力的讨价还价。
最终,多半会以商人私下塞钱,和皂役之间达成某种默契,从而顺利过关。
这种勾兑式的征税方式,只会便宜了商人和皂役,亏的却是国家的钱。
李中易站在河岸边,望着长满了草堤岸,他心里琢磨着,如果在此地搞个一条龙式的服务,不知道效果会如何?
如今的开封,还没有大规模的修建新城,旧城因为地方狭窄,早已是人满为患,寸土寸金了。
所以,李中易在开封城内外闲俇的时候,他细心的发觉,城内大商人的货仓,大多设在城郊,而且由于每个人的条件都不同,所以货仓也显得十分分散。
商人之间的货物贸易,由于道路,车马,力夫等资源,并没有集中配置,也就显得非常的不方便。
嗯,如果把一年六百贯的津卡,变成辐射整个东京开封府的货物集散地,小商品批发市场的话,这可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啊!
现在大城市周围,大多都建有各类的商品批发市场,商品琳琅满目,品类多种多样,人气自然就聚集了起来。
一个便宜十个爱,就算是大客商不来逍遥津,也不要紧。
李中易完全可以学习国美电器的搞法,看准了某一个类别的商品是畅销品种,他就以超低的价格,一口吞下一大批。
然后持平卖出,不赚利润,赚个名声,让逍遥津一炮而红,李中易还是完全有能力做到的。
就在李中易深入盘算的时候,却听见了刚才那位东主的声音,“草民斗胆,敢问尊驾可是李津令?小人刘东明,乃是开封东城刘记绸缎庄的东主。”
李中易转过身子,却见这位刘东主身穿一袭白衣,长得一表人才,唇红齿白,男生女相,俊俏的一塌糊涂。
“汝有何事?”李中易故意没有正面回应,却反问刘东明的来意。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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