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喏……”巧儿如梦初醒,赶紧手忙脚忙地跑过来,帮李中易散开发髻,舀水打湿头发,然后拿起桶边的猪苓,抹到长发上,慢慢地搓洗。
“巧儿,你今年多大了?”李中易仰面靠在桶沿上,惬意地舒展开手脚,信口和巧儿拉家常。
“回主人的话,奴婢今年刚满十七。”巧儿的手在李中易头上略微顿了下,这才小声回答了问题。
对于巧儿有些变形的动作,李中易只作不知,他接着又问:“读过哪些书?”
李中易本是随口问问罢了,却不想巧儿想了好一会儿,才回答说:“奴婢读过女戒。”
嗯,这小女人肯定没说实话,李中易带着疑问,继续问她:“家里有哪些亲人?”
“没……都没了……”巧儿楞了好一会,才喃喃地做了回应。
“哦,真是怪可怜的。”李中易发觉巧儿的情绪十分低落,不由温言安慰她,“在我这里,不会让你平白受了委屈。”
“喏。”巧儿的声音很低,显然不太相信李中易的承诺。
沐浴之后,李中易换上全新的衣衫,迈步踱出室内,抬头就见芍药静静的站在门边,她低垂着脑袋,也看不清面部表情。
李中易有心晾着她,径直越过她的身旁,朝薛姨娘所住的内院而去。
巧儿瞥了眼芍药,冲她不屑地呶呶红唇,故意将高耸的胸脯挺起老高,显然是在示威。
芍药心里十分呕火,却又有苦说不出,谁让她以前没把李中易这个主人放在眼里呢?
犹豫了一下,芍药最终还是抬腿跟上了巧儿的脚步。芍药暗下决心,在李中易彻底厌了她之前,她必须想尽一切办法取得主人的欢心,以避免被卖进脏地方的厄运。
吃晚饭的时候,李中易把伺候在侧的瓶儿、巧儿和芍药,全都赶出门外,他亲手盛了一小碗饭,双手捧到薛姨娘的手边,“阿娘,咱们吃饭吧。”
薛姨娘盯着李中易递来的饭碗,晶莹的泪花情不自禁地淌了下来,哽噎着说:“好,咱们一起吃饭。”
李中易不断地替薛姨娘夹菜,薛姨娘眼里含着泪珠,亲儿子夹一筷子菜到碗里,她第一时间就吃下肚内,吃得非常香。
饭罢,随着李中易一声召唤,巧儿捧来漱口茶,瓶儿打来洗脸水,芍药手捧雪白的毛巾,三个俏丽的丫环面带甜笑,侍立在两侧。
洗过手,擦罢脸,李中易接过巧儿递来的茶盏,惬意地坐到薛姨娘的身旁。
薛姨娘看了看瓶儿,又瞅了眼芍药,她微微皱起眉头,淡淡地说:“芍药,你先下去吧。”
刷的一下,芍药的脸色变得煞白,娇嫩的身躯仿佛狂风中的一片小树叶,晃得东倒西歪。
李中易楞了一下,接着释然,以薛姨娘对他的关注,岂能不知芍药此前三心二意的种种表现。
瓶儿见芍药没动地方,忍不住站出来,厉声喝道:“芍药,楞着干嘛?还不赶紧退下?”
芍药低垂着头,带着哭腔,说:“喏。”蹲身行礼,转身退去,一串串泪珠子洒落到胸前,沾湿大片衣襟。
赶走了芍药后,薛姨娘和颜悦色地望着巧儿,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巧儿乖顺地蹲身行了福礼,脆声回答说:“回夫人的话,奴婢叫巧儿。”
“巧儿……”薛姨娘的视线绕着娇媚的巧儿身上转了一圈,淡淡地说,“按照府里的规矩,应该替你改个名儿。”
“请老夫人赐名。”巧儿被黄清弄到手中之前,被改过好几次名字,已经有了相关的经验。
见薛姨娘含笑望着他,李中易明白,既然是巧儿是黄清送来伺候他的,这改名的工作就应由他来承担。
“就叫喜儿吧。”李中易放下手里的茶盏,脑子里想的却是白毛女中的那个悲剧女主喜儿。
“喜儿?嗯,听上去倒是蛮喜庆的。”薛姨娘倒没想太多,她以为家里脱难,李中易只是想图个好口彩罢了。
“大郎,芍药不顶用,不如就让瓶儿去伺候你吧?至于,喜儿嘛,先由我ia教一些时日,再还给你,如何?”薛姨娘瞥了眼已经出落得很标致的瓶儿,扭头看着李中易,笑吟吟地提出了她的看法。
李中易想了想,觉得薛姨娘的意见非常不错,他刚刚还在犯愁,身边没有可靠的贴心人。
据李中易所知,瓶儿自从进了李家,就一直跟在薛姨娘的身边。更重要的是,不久之前,李家经历的这场大灾难中,瓶儿临危不惧,居然大着胆子质问主母曹氏和二郎李中昊,其一片拳拳护主之心,极为难得。
“阿娘吩咐了便是,孩儿没有不依的。”李中易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薛姨娘见李中易如此听话,心里十分高兴,她暗中冲着瓶儿使了个眼色,瓶儿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俏脸突地红了一大片。
李中易发觉,已经改了名字的喜儿,面色很平静,仿佛李中易母子决定的是和她完全不相干的事。
其实,李中易同意薛姨娘的看法,也有考察一下喜儿的意图在里边。
碍着黄清那个死太监的脸面,即使李中易发现了喜儿的疑点,目前也不太好直接处理。
换句话说,把喜儿放到薛姨娘的眼皮子底下,对于李中易来说,身边少了一双外人的眼睛盯着,自然是件大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