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妖怪牢房这边,空气里弥漫着诡谲的气氛,却令人难以察觉。
它往四周徐徐扩散开来,散发出宁静诡谲的气息,妖怪们纷纷陷入更深层次的睡眠,原本此起彼伏的呼噜声,渐渐平缓下来,只余鼻息悠长。
看守牢狱的镜明卫喝着小酒,然后开始打着哈欠,有的直接趴在桌子上进入梦乡,有的则看似在站岗,但眼神涣散,甚至连自己遁入梦境都不知。
谷云尚和高伯阳稍好点,很快便察觉到些许异样,但这种微弱的异样是什么,他们没有办法说清楚,也再也没有精力去探知自身到底遭遇了什么。
在东边这片牢房区域里,在场唯有田中行仍保持着意识清醒。
此刻的他蹲坐在柳小荣的身边,右掌紧握着左掌的手腕处,小小的爪子露出银白色的锐利指甲,双眸紧紧盯着身前人影的脸庞。
不会错的,虽然无法被人感应到,但确实是那位存在的气息。
终究还是找到这里了,没人能摆脱那位的掌心,其意志无人能违逆。
田中行浑身微微颤抖着,随着柳小荣发色渐渐变得血红,到最后这根根长发里居然飘散出点点晶莹的血耀之焰。
田中行内心骇然,久远前潜藏在神识之海最下层的无边恐惧,宛若溃堤决坝的滔天洪兽,瞬间淹没他的心神,又如万千毒蛇将他此身缠绕。
利爪再次失去了锋芒,全身冒出的汗珠浸湿他的皮毛,田中行双掌双膝落地,额头朝下方缓缓低去,直至贴在地上。
“拜见……掌天公!”
这时,似对田中行这句臣服之语很是满意,又或是出于柳小荣自身的无意举动,只见他慢慢抬起左掌,落在这位的脑袋上。
田中行愣了愣,但来不及深思什么,倦意席卷脑海,使他昏睡过去。
至此,今夜镜明司牢狱里,除了两难兄难弟之外,其余人都做了好梦。
而柳小荣早在被高伯阳打昏过去时,就进入了极为玄妙莫测的神秘领域。
那地方,像是梦,又不像是梦,非真非幻,非实非虚。
到最后,柳小荣只感精神晕乎乎的,陷入无尽的黑暗。
…………
过了数日,众人被放出牢狱。
此时,杨家药庄,东院厢房。
柳小荣在卧床上清醒过来,随即只感到脑袋有些沉重,浑身软绵绵的。
入眼处,是片陌生的空间,目光瞥到桌子上的茶壶,便抬手伸出枝条。
许是闹出了动静,吵醒了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田中行。
他睁开眼,忙去端来了茶壶:“少主,这些小事你唤醒老奴去做便可以,照顾你是我们的职责!”
柳小荣补充了水分,感觉身体轻松多了,说道:“田爷,你看起来消瘦好多,辛苦你照顾我了!”
田中行感到受惊,同时眼中怀有几分愧疚:“少主,是老奴无能,还请降罪!”
看着情绪很是低落的田中行,柳小荣还是很意外的。
虽然知道卧龙村的妖怪因为柳祖的缘故,对他很是敬重,但没想到还有这么忠诚的妖怪。
其实柳小荣不是很在意,那种情况,他这小妖往前冲又能帮到什么忙。
主要过错,现在回想起来,还是由于他当时脑子突然发热,为了连原主的记忆里都不存在的便宜父亲,就被怒火烧昏了头,贸贸然前去杀到对方面前。
可能是受到自身血脉影响的缘故,又或者是其他缘由,如今想来,确实是冲动了,但心里并不怎么后悔,血缘这种东西也许就是如此玄妙。
打算出言安慰几句,但不知如何开口,想了想,就让对方去找事情做了。
田中行端来一盆清水,柳小荣化去人形,变回豆兵的样貌没入水中。
忍不住发出呻吟声,又让田中行讲讲,他这段昏迷期间有发生什么事吗?
他对那位年轻公子的身份有些好奇,估计有些来历,他得早做准备好应对这位的报复。
还有婉雪姑娘,她要杀自己与原主记忆中的那位小狐女有关,她的身上又到底有什么秘密?
“原来从那夜之后已经过去了五天,我蹲过镜明司的牢狱,陈放来看过我,还多了两位义弟……嗯?”
柳小荣向田中行看去:“我哪来的两位义弟?”
田中行道:“是杨钰少爷和易衙内!”
杨钰的事,他想起来了,原主小时候曾与他以及村长的孙女共同结义。
在柳小荣看来,就是过家家而已。
但即便如此,这易衙内又是怎么回事?
衙内,好像在哪里听过?
田中行道:“具体情况老奴也不知道,昨天杨钰少爷和易衙内一出牢狱便过来看您,说什么他和易衙内已经结义起誓,尊你为他们的义兄,还说等你醒了三人再去请皇天后土见证!”
说着,这田中行悄声道:“少主,那易衙内我看着就像是那夜在红萱阁与咱们结怨的年轻公子,你说这里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柳小荣有些懵,需要缓缓,这是什么鬼,按他前世熟知的那些点娘套路里,这位不应该直接杀过来吗?
婉雪不是他的相好吗?自己还把他胖揍了,肯定给他脆弱的心灵留下不可饶恕的阴影。
他反其道而行之,要与他自己结义,这小反派当得不称职啊!
柳小荣默默吐槽了句,然后扶着额头,说道:“我那义兄杨铉定也知道了此事,他是什么反应?”
田中行道:“这老奴就不清楚了,不过当时杨铉少爷把杨钰少爷单独叫出去问过,回来之后他好像很轻松!”
嗯,那这事可能对自己也有利处,找时间去问下杨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