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习凯雯听见手机震动就无比紧张，尤其是在终于能够下班的时刻。老天保佑不是brief，没有新需求！

她默念三遍，掏出了手机。是林源发来的一条微信语音。

“下班了吗？”

“刚忙完，正准备叫车回家了。”习凯雯文字回复的，实在是不喜欢发语音，大半天顾不上喝水，嗓音一定很沙哑。

“别叫车了，我在你们公司楼下。”

习凯雯本能地想拒绝，刚打了几个字，又收到了1秒的语音。

“顺路。”

凌晨1点，街上灯火通明，远处偶尔会传来豪车路过的引擎声。林源的车停在了马路对面，他插着兜随意的靠在车边。习凯雯在马路这头，连接他们的是一条人行道；绿灯在数秒，她一步一步的走向他；绿灯上的小人闪烁着，习凯雯站到林源面前时，刚好红灯亮了。

“你脸怎么这么红，害羞啊？”

“害羞个鬼，是红灯！”

“北京春天早晚还是凉，上车吧。”

林源给习凯雯开了车门，还细心的用手挡住以免她磕到头顶。然后绕到后备箱，拿了瓶矿泉水，上车后拧开递给习凯雯。

习凯雯是真的渴了，咕咚咕咚喝了几口。等她喝完，林源在手机上输入了她家小区名，发动车子出发。

“你知道我住哪儿呀？”习凯雯瞪圆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

“你朋友圈有几条有定位。”

林源翻遍了她所有朋友圈，起初只是想知道她大名叫什么；他性格偶尔就是这么别扭，不想直接问，又不好叫她微信名KK，更不乐意问别人。她朋友圈可真多。第一条是本科入学第一天，头发半长不短的，一看就是高中要求剪短发，一个暑假都不剪想留长。脸上带着婴儿肥，笑的像个小傻子。那些四六级考试前转发的锦鲤，更是让林源笑得不行。

当然这些他都要避免提起，绝对不能让她知道，自己翻了她7年的朋友圈，林源心想。

其实，在林源问她“布达佩斯好玩吗”的时候，习凯雯就发觉了，莫非林源最近因为停工了很无聊？布达佩斯是她本科做交换生时旅行过的地方，大约4、5年前了。

她俩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五四的微博发不成了吧哈哈。”林源余光都能瞟到她撇了撇嘴。

“是啊，我努力了半天。”

“嗨，下次一定，算我欠你条微博。”林源大大咧咧地承诺着。

“那你五四那天帮我骂骂甲方吧，最近我被折磨的可惨了。”

“你是嫌我凉的不彻底？”

习凯雯噗嗤笑出了声，本来以为他会消沉一段时间，现在看来心态不错。

林源就仿佛听见了她的心声，解释道：“我在这个圈子十年了，最开始的每一步都很难，做练习生的时候练舞一夜一夜的，不知道哪天才能上台。这个舞台我上来了，就算下场，我也得有个浮夸的谢幕。”

习凯雯轻轻地嗯了一声，说：“互联网的记忆很短暂。”

“甲方怎么折磨你了？”林源问。

“也就是临下班安排工作这样，没什么大不了的。”习凯雯说的轻松，其实今天电话会议里还被客户揪着质问，怎么选的代言人，选个污点艺人。她欲哭无泪，只能一边道歉一边解释筛选逻辑和明星合作的不可控性，高风险高收益并存，但是没有品牌乐意承担风险。

卑微乙方幽怨地看着正在开车的始作俑者。

“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林源这些天收到了太多的问候，有安慰的、有质问的，也有同行吃瓜。他一个都没回，在各大平台上也没有表态，工作室尊重了他个人的意愿；换言之，秉洋这次是作为朋友的身份，尊重他的处理方式。其实林源没有什么策略，没有网上传说的蛰伏复出计划，没有绝地反杀的证据。他自认为不是个好人，所以他不在乎。林源一直在等待这个小策划问他，但是她的微信头像一次都没有冲到顶端，要不是那么多朋友圈，林源甚至怀疑这是她的工作小号。

林源不止一次怀疑自己人格分裂，脑海中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高喊：我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另一个大叫：我没有错！

“其实我有个小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您说。”

“你认识卓燃吗！”

“…不当问，以后不要问了。”

回家的路今天怎么变短了。

到小区门口的时候，林源的歌单正好播放到他最喜欢的一首英文歌：

Lers， lers， lers， oh… Lers， lers， lers， oh…

习凯雯开门跳下车，回头挥手道别。

林源在她要关门的那一刻，叫住她：“KK，…额…早点睡。”

“你也是。开车小心哦。”

习凯雯蹦蹦哒哒的上楼时，突然反应过来。

KK？？这货大概是不记得自己大名了。

林源开车回家路上自己生自己的气。MD 还是没搞清楚她大名叫什么。

习凯雯吹完头发躺在床上，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扬，林源在北京的豪宅跟自己家一点都不顺路。

Lers， lers， lers， oh… Lers， lers， lers， oh…

梦里林源梦到了斑马线。那个他叫不出名字的“陌生人”向他走来了。红绿灯倒记时的15s，是属于偶然相遇的陌生人，最浪漫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