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情绪怎么样？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促使情绪波动？”

叶谨年握着杯子的手指一紧。

“情绪还好，每天都差不多。”若说特别的事，就是他和宋颜初的关系变了，他的家里进了一个女人，他们耳鬓厮磨，家里的氛围和身体的温度改变了。但是，叶谨年相信，即便如此，也不足以摧毁他强悍的意志，冲破他心里铁铸般的城门。

所以，这个应该是无伤大雅的，算不得什么特别的事。

他接着说：“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钟佳宁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叶谨年的回答让她扫兴。之前叶谨年重现创伤体验，突如其来的严峻程度让他连车都没办法开了。她疑心在夜的深处，或者说道路的另一端一定有一个人。

她本来极度好奇，想知道那个人是谁。

但是，叶谨年不咸不淡的，说没什么特别的人和事。

钟佳宁觉得自己遭到了敷衍，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但是，看了一会儿，叶谨年淡漠的表情又极具冲击力，铜墙铁壁，的确不像有人闯入的样子。

钟佳宁喝了一口清水，放松下来：“那就不用紧张，平时注意休息，保持愉悦心情，不要太累了。要知道有些东西只是暂时封存住了，并没有彻底清除。这就需要保持坚韧的毅力，如果你太累了，心理的免疫力也会变差，那些被你压制的东西，就全跑出来了。”

叶谨年当然知道，他还知道一直以来都是治标不治本。本来他以为的治本，就是连根拔除。这会儿忽然想到宋颜初在旋转餐厅说过的话，竟有片刻的迷惘。

宋颜初有时荒谬异形的言行举止，某个瞬间竟能直撞心房。

段素今天很不安稳，如同自然灾害发生前动物的异常前兆。

只是段素的灭顶灾难是由她的大脑幻化出来的。

她被那些栩栩如生的惊悚幻象困住了，野兽一般挣扎咆哮，企图逃生。

宋颜初上去的时候，段素还没有从电休克的痛苦中彻底缓过劲儿来。

她坐在病房冰冷的地板上，披头散发，面色枯白，没有鞋带捆绑的鞋子，一只穿在脚上，一只早不知飞到了哪里。

走近之后，看到她嘴角恶心的诞液一直垂到脖颈。衣服早不知被汗水打湿几波，稍一凑近，就有刺鼻的酸臭味儿。

谁还能想到刚刚到这里时，这是个光鲜到几乎泛着波光的女人。

现在她的老态全露出来了，时光遗弃她，不再帮她遮掩，奔四的女人，哪里还有半点儿青春的影子。

宋颜初找到她另一只鞋，帮她穿到脚上。

不想一个动作，蓦然将她惊醒。段素惊弓之鸟似的缩成一团。

电休克的威力，让一个意志坚定的女总裁望而生畏。

宋颜初说：“把鞋穿上吧。”

段素慢慢聚焦，看清她。她僵直的大腿不动了。

“你放我出去吧，求求你……再在这里待下去，我……就不是我了……”

其实她现在就已经不是她了，在她的脑子里有一群妖魔鬼怪在胡乱舞蹈，它们一会儿指使她干这个，一会儿指使她干那个。段素住院到现在，几次试图自杀，也妄想杀人。就在上个星期她就突然掐住正在为她做检查的叶谨年的脖子，杀气腾腾的女人力道惊人，叶谨年的气息马上就被她给阻断了，他又不能动手伤她。

医护人员当时根本拉扯不开，最后没办法，还是给她使用了麻醉剂。

所以叶谨年嘱咐宋颜初，没有医护人员陪同的情况下不要一个人过来。这些病患都有严重的攻击性，发作的时候他们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