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就是她声势太浩大了，才会觉得她貌似忠良。因为胸怀坦荡的人，从不羞于表达。大家反倒觉得宋颜初对叶谨年的喜欢，纯属玩闹。就像女孩子追星那样热火朝天，哪里需要藏着掖着？

果然，看到有人过来宋颜初也没有放开。她哼哼得更凄惨了：“医者仁心的叶医生，难道你舍得看我因为一杯奶茶而死不冥目吗？你就实现我这个愿望吧。”

说着，她还把他的大腿当阿拉伯神灯似的搓了搓。

叶谨年包裹在西装裤下的腿被她摩挲得发热，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那摩擦出的微许光火才最是要命。把黑暗照亮了，宋颜初那日皎白发光的身体再度浮现眼前。

他弯下腰用力拆开她的手，脸上严肃起来：“又耍宝？起来工作去！”

宋颜初一缩脖子，忽然大气不敢喘的默默爬起来。

叶谨年教训起人来跟许宗仁的苦口婆心可不一样，老主任想导正一个人就恨不得把对方的耳朵磨出茧。让你以后只要一想到被唾沫星子喷一脸，就一点儿想犯错的欲望都没有了。

但叶谨年不一样，他骂人的时候言简意赅，又一针见血。让听着的人一时间很难做出反应，但其实已经内伤了。深刻的程度会让这种迟来的钝痛内化成条件反射。

路过的同事过来拉了宋颜初一把，有些不忍心，默默安慰：“没事，颜初，这次不成功，咱再接再厉。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话音刚落，遭到叶谨年一计冷眼。

他放开宋颜初，身体立刻站得笔直。

搞不懂叶谨年哪里来得这么大的火气，以为他天天被宋颜初调戏，早生出免疫力了。

临近中午的时候，宋颜初接到了外卖送来的奶茶，黑珍珠沉在杯底，一颗颗饱满圆润。

她一下就吸到一颗，咬在嘴里弹性十足。

宋颜初捧着奶茶心满意足的回办公室。

段素的母亲也在办公室。

宋颜初进来，叶谨年看了她一眼，收回视线继续和段母说话。

“精神分裂症是一种常见的重性精神病，目前病因不明，且病程有不断加重的趋势。”

段母寻问的声音嘶哑：“那能治好吗？”

“治疗的结果有三种，第一种，经过治疗彻底缓解。第二种是症状部分得到控制，仍有一部分残留，同时部分社会功能受损。最后一种是病情恶化，使患者逐渐走向衰退，最终成为精神残疾。以上三种结果的可能性均等。”

听到“最终成为精神残疾”，段母的情绪有些失控，她抬手捂上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叶谨年是非常现实的，有的时候甚至冷酷无情。他从不在言辞上收敛，或稍加修饰，可以不让患者或者患者家属那样失望。抱有希望的对抗病魔，难道不好吗？

宋颜初嘴里的奶茶忽然没了味道，被她放到桌子上。

叶谨年不为病患家属悲怆的情绪所动，继而说：“维持治疗是预防复发的关键，几乎所有的精神分裂症患者在药物治疗达到理想效果后，再做数年乃至终生的药物维持，不然复发率会明显提高。而且每复发一次，症状也会加重，疗效将不断降低。”

段母已经痛苦得发不出声音了，好一会儿：“怎么会这样……”

很多得了精神障碍的患者和家属都想不明白，为什么是他？得了精神疾病，就像被恶魔选中。有很多患者表达说，他们感觉身体是他的，但是，灵魂或者内里已经不是他自己了。

所以，他没办法管控自己，对自己丧失了主动权。

段母的心情可想而知，自己的女儿可能前一个月还是企业里呼风唤雨的领导人，透出时尚气息的都市丽人，踩着高跟鞋出席各种高档场所。走到哪里都能吸引众多追捧的目光。她的人生到这里完全彰显着辉煌，如果不出意外，她将这么一直光采照人的走下去，人生再坏也坏不到哪里。

哪成想，她被恶魔选中了。

得了让人唯恐避之不及的精神病，还极有可能被困终生。

“她还没有结婚生子，人生还没有真正的开始，如果终生用药物维持，谁还会娶她。”

“所以说社会家庭支持系统很重要，能使患者减少应激和病耻感，增加治疗的依从性，对预后有很大的帮助。”

这时段母想到段素有一个很爱她的男朋友，天天急着要娶她，他应该不会嫌弃她。

段母离开后，叶谨年走过来。

看到宋颜初大半杯奶茶都放在哪里。

“刚才要死要活的想喝奶茶，给你买了，就喝这么一点儿？”

他拿起杯子，就着她的吸管喝了一口。

宋颜初有些没好气：“你不嫌脏啊。”

叶谨年弯腰凑近，他的声音不大，咝咝的往她耳朵里钻：“亲都亲了，还嫌什么？”

压低的嗓音有磨砂的质感，沙沙沙的，摩擦着她的耳膜和心脏。

宋颜初身体打了一个冷战。

提醒他：“这里可是办公室。”

“这不是你调戏我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