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电话接通的时候,周易正抓起车钥匙准备往她家赶。
宋颜初告诉他:“别来了,我都准备睡了,刚才是信号不好。”
周易明显松了口气,钥匙“哗啦”一声扔到鞋柜上。
“我以为被黑山老妖背走了。”
宋颜初说:“我又不是男人,她背我干嘛。再说,我就是黑山老妖的同伙,要担心的也该是男人。”
她唇红齿白,衣袂飘飘,很有聂小倩的风采。尤其喝了酒,眼光迷离,可不真跟妖精似的。
叶谨年拉开车门,示意她该走了。
宋颜初挂断电话上车。
叶谨年马上调转车头,疾驰而去。
宋颜初靠在椅背上,一脸坏笑:“叶医生,你怎么不请我去你家喝杯咖啡。”
叶谨年斜眸睨她:“带个妖精回去,我是活腻歪了吗。”
“那你送我回去,岂不更是自己送上门了。”
“长路漫漫,风景无限,也许你又重新看上了哪个倒霉蛋。再不济,不是还有个穿一条裤子的发小为你奔赴而来,所以,快点儿送你回去,让你趁热吃。”
宋颜初笑得更欢快了:“叶医生,你该不会吃醋了吧?”
叶谨年一脸认真:“是啊,醋死了。得道成仙的好机会没有了。”
宋颜初扬起下巴:“死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我就是要让你欲生欲死皆不能。”
“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厚脸皮的女人。”叶谨年不可思议。
宋颜初凑过来,叶谨年条件反射的想要闪躲,宋颜初按住他一脸不悦;“拜托,我立地成佛了,谁要咬你。”她又说:“如果不是我脸皮厚,能将不落凡尘的叶医生拖下水……不,是捞到手嘛。看看医院里那些矜持羞涩的女人都得到了什么,朝夕相处这么久,半毛钱的便宜也没占到。现在好了,等着哭死吧。你知道这个故事告诉了我们什么吗?”
叶谨年知道她又要胡扯,竟还顺着她的思路问:“告诉你什么?”
宋颜初捏紧了拳头,一本正经:“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宋颜初的说话方式非常有特色,再配上她活灵活现的面部表情,从她嘴里说出的话都特别有喜感。不管她说了什么,你永远没办法把她和“轻浮”“厚颜无耻”这类词汇联系在一起。但同时你也很难分辨她哪句话是真,哪句是假,她的狡黠,可以让一切说过的话通通变成玩笑。如果你认真了,那就输了。
而她会露出她招牌的胜利微笑,让你确信自己的确是中了她的圈套。
叶谨年从没遇到过这么矛盾的女孩儿,她一边可以让人感觉特别坦诚,没心没肺,又时而觉得她狡诈如狐,非常的不可信。但一切都是无害的,两种矛盾的气息完美融合,铸就了她身上的灵性。
叶谨年心不在焉的想事情,一边赞同的点头:“说得很有道理。”
宋颜初猝不及防的凑近:“叶医生,你喜欢我吗?”
叶谨年愣了下,扭过头看她。
宋颜初看到他的眼神很复杂,在嬉戏与难舍,淡漠与温情间杂陈变幻,深渊一样不可捉摸。
“喜欢啊,年轻漂亮的女孩儿谁不喜欢。”
宋颜初突然伏身在他脸上响亮的亲了口:“有眼光。晚安,我到啦。”
回去的路上车厢内很安静,城市,高楼,街道,连带路两边的绿植都睡去了。
叶谨年握着方向盘,目光直视前方,夜晚的光与影将他俊美的五官割裂。
眼前一条路被无限加长,时空隧道一样,从黑夜走到白昼。
晨光在熙攘的车流上跳动。
一辆汽车急刹后,惯性使然,后边几辆车接连相撞,发出砰砰砰的欢快响动。
每一次的激烈碰撞都促使第一辆车向前耸动一点儿,车轮下的肉体就再遭受一次碾压,血肉已经模糊不堪,像煎饼果子上的鸡蛋一样被碾碎摊平。
叶谨年在极度的惊恐中剧烈呕吐出来,肮脏的呕吐物把他的喉咙死死的堵住了。
那声“爸”卡在喉咙里,堵得他快要窒息了。
他是在憋闷的痛苦中惊醒过来的。
已经早晨了,晨光从窗帘的缝隙中洒进来。
叶谨年的全身都是汗,整个人要虚脱了似的。他按着发胀的太阳穴,想到已经很久没有做这样的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