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紫微宫。
阿添立在窗边,遥望天边一轮弯月,不知道北疆的月亮是否圆满,总之月圆人不圆,也没什么大不了。
他身穿玄色广绣长袍,衣摆如鸦羽般层层叠叠,将他挺拔修长的背影衬得有了几分寂寥。他手中把玩着一根玉簪,正是秋茗月留在妆台上的那一只。
“皇上,今晚还去不去淑妃娘娘那边?”小贵子在身后小心翼翼的开口,身体嗦到阴影里,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秋贵妃走后,别人或许没发现,但他是贴身伺候的,再迟钝也看出来了,皇上笑容少了,脾气也不比以往温和,他很多次对上那双从前总带着笑的眼睛,都浑身一哆嗦,那眼里,是满满的冷漠,是一双真正的帝王的眼睛。
只有在紫微宫的时候,皇上身上会戴上几分暖意,他其实并不想出声打破这份安宁,可是眼看着夜色已深,职责所在,他不得不开口。
阿添被他惊动,转过了身来,脸上带着点儿怀念的笑意倏忽不见,只余一丝温柔的余韵飘荡在空气中徘徊不去,似是什么人缠绵的心意。
“什么时辰了?”
“亥时了。”小贵子深深垂下头,不敢直视天颜,轻声回禀,仿佛怕惊扰了谁的美梦。
“那走吧,去储秀宫。”
说着阿添便迈步出了殿门,一干侍卫太监紧随其后,浩浩荡荡奔着储秀宫而去。
而到了储秀宫宫门外,阿添却挥手让他们都退下,一个人进了储秀宫,只有几个如同幽灵般的暗卫悄悄融入储秀宫的树影之中。
“皇上。”霜华公主赫连娟已在门口守候,见到他进来,躬身行礼,眼里有欢喜的笑意,面容温婉动人,让天边的月光都失了颜色。
“夜深风大,怎的还站在外面,当心冻坏了身子。”阿添皱着眉,眼里满是关切,伸手将赫连娟身上的披风紧了紧。
两人并肩进了温暖的内殿,香炉里已燃上了安神香,袅袅青烟,更加衬得四下安宁,殿内红烛高照,给人的脸上镀上一层暖色,温馨又惬意的气氛蔓延,似乎连时光都放慢了脚步。
“贵妃娘娘的病可好些了?”霜华公主站在阿添身后,为他按揉着肩膀,温声问道。
秋茗月离京,自然是保密的,堂堂贵妃一言不合就离家出走,传出去太不像样子,而且也会威胁到秋茗月的安全。于是对外,秋家与阿添一直是说她患了重病,卧床不起,那些被派出去找她的侍卫,也都说成了寻访天下明医。
霜华公主相不相信不知道,但这就是官方的说法,而且紫微宫以贵妃静养为名,已经封闭了,她也不能进去看个究竟,便只能是不信也得信了。
“还是老样子,等过几日,朕在派人去江南找找,听说那边有个妙手回春,能生死肉骨的神医,娟儿有心了。”
“这不都是臣妾应该的吗。皇上日日过来,可是有些不妥?”赫连娟脸上露出些为难又委屈的神色,眼睛里却是满满的不舍。
“有什么不妥的?”
“贵妃还在病中,宫里的娘娘主子们许久不见皇上,大底心里头都讨厌娟儿了,贵妃肯定也是,不然都不肯见娟儿。皇上明日,还是不要来了。”她说着说着眼睛就红了,偏偏还要强颜欢笑,显得懂事又可怜,仿佛全后宫的人都欺负了她,她还以德报怨一般。
“都跟你说多少次了,贵妃不见你不是怪罪你,怎么总是多想。”阿添皱着眉转身把她抱过来,眼里带着责备,又藏着怜惜。
“那贵妃既然不曾怪罪,皇上可否容许臣妾去为贵妃娘娘诊脉?皇上有所不知,臣妾幼时身体孱弱,终日药不离手,家里人便让臣妾学了些医术,或许能对贵妃的病有些效果也说不定。”她小鸟依人的靠在阿添胸口,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闪着善良的圣光。
“娟儿体弱,朕怕贵妃的病过给了你,实在是不忍心,不过你这份心意,朕必然叫人告诉贵妃,她也会感激你的。贵妃对娟儿一见如故,想来也是不忍心娟儿不顾自己身子去看她的。”
赫连娟还想再说什么,阿添却是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按住了她红润丰满的嘴唇。
“夜深了,娟儿就只想和朕说贵妃的事情吗?”
“可是……”
“不提她了。”说着他便打横将她抱起,径直向着内殿的大床而去。
阿添抬手叫人进来,送了热水沐浴,隔着一层布帘,雾气氤氲中,两人却是各怀心思。
阿添不明白,这公主为什么对秋茗月如此执着,虽然她尽量想表现的自然些,但她对秋茗月的关注从一开始就还是显得太不寻常了,这也是阿添默许秋茗月住在北疆的原因,不然他就是绑也得把她绑回来。
他不明白的事情,其实霜华公主自己也不明白。她只是临行前被交代了任务,其中之一就是要密切观察那个秋贵妃,必要的时候杀了她,据说这是王云烟死前送到北国的最后一条消息。
虽然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北国上下还是选择小心为上。而据她观察,这贵妃除了善妒,好像也没什么别的特点,当然现在又多了一个,就是不见人,也不知道这人到底还在不在皇宫。她抓心挠肝急的不行,可就是没办法。
阿添打开他那没什么大用的系统,无比忧愁的看着库存已经不多的道具“你以为的不是你以为的”,这些日子在这公主身上用了不少,秋茗月又不再身边,不能兑换新的道具,他真是要愁死了。
他对秋茗月了解的很,如果他真的睡了这公主,那秋茗月八成不会回来了,何况他对着个基本陌生的,虽然很迷人,但不怀好意的女人,也实在有点没胃口。他任命的揉了揉眉心,看了看秋茗月的喜悦值,惊讶的发现,前些日子一直很低的数字,这两天居然升高了不少,看来,她是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