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雪看完，把这书信递给了戴奇，戴奇也看了一遍，而后便面面相觑了。

上面写着让人看不懂的话，用词有些伤神，只知道是个悲伤的故事。

戴奇忽然一动，再去细细看那包裹，才发现还有一张明信片——

小雪，有空帮我送至篱笆酒馆贾希万。

“贾希万是谁？”陆雪皱眉。

“老万。”

陆雪大呼：“天啊！这是古代吗？我是驿站吗？怎么会这么复杂！”

戴奇沉了沉，“她不会去见老万，老万也不会见她，才有了中间你这一道吧。”

“你早就知道这里面的故事？”

“苏珊曼是老万在大阪学厨的时候结识的，已有二十多年了，用老万的话说，他们是一见钟情。后来他们回国了，自然而然开始了谈婚论嫁的事，可是就在那段时间，万家接连出现不幸，密集且残酷。比如老万的祖父母双双去世，家里的厂子被人携款潜逃等等。”

“所以，万家就把这些怪到了珊曼姐头上？”

“还不止这些，当那个家族锁定了苏珊曼之后，万事便都离不了她了，像孩子高考失利，谁谁旧病复发，都是如此。”

陆雪异常气愤！“天呐，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种离谱的事？”

“还有更离谱的，万家最后阻止这桩婚事的理由，你做梦都想不到。”

“是什么？”

“因为苏珊曼属羊，而且在家里是三姑娘。”

“什、什么意思？”

“都是命苦的意思。”

感觉陆雪都快要飙脏话了，“那后来呢？”

“苏珊曼那时候已经怀了老万的孩子，而且因为那一连串对她的打击，那个孩子最终流掉了。苏家不肯善罢甘休，和万家大闹一场，老万的母亲有神经方面的疾病，自那之后彻底疯了。从此，老万活得人不人鬼不鬼，这大概就是整个故事的轮廓了。”

“怎么会这样，这也太不可思议了，这些悲剧明明可以避免的呀！”

“我想还是观念吧。”戴奇叹了一声，“有些东西听起来很匪夷所思，可是真真实实在发生着，我家的那一出出何尝不也是荒唐事呢。”

陆雪立时转了话题，“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既然情意相合，照样可以在一起呀。”

“因为苏珊曼已经不能再生育，万家无论如何不会再接受，况且站在苏家人的立场，这件事情更加没有余地。当然他们可以选择私奔，可两个人也再不是从前的人了。后来大龙甲应该是醒悟了，可是真的晚了。”

“谁？大龙甲？那个姻缘神棍？”

戴奇点点头，“说起来，这场悲剧最重要的三个人你都见过，他和老万，是我见过天底下最糟糕的父子关系了，可谓水火不容。”

陆雪忽然回想起那个昏黄午夜，印象最深的却不是那些五行之言，而是他最后的那一句问话，如今想来他果非姻缘大师那般纯粹。

“没有老万，我也不会认识老贾。他们父子已有十多年没见过面了，老贾每次来酒馆，老万离他都不会超过二十米，他只在树下喝一瓶啤酒便走。有一次他提出来要给姻缘支什么场子，他的要求也只有监控能满足了，后来我想通了，他可能只是每天想看一看晚上八点走过来的老万。”

“这……”陆雪怔住了，“好遗憾，人与人之间居然有如此的错过。”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我把所知道的都告诉你了。”

“戴奇，你说珊曼姐为什么不找一个跑腿把这个包裹直接送到老万手里呢？通过我是什么意思？”

“可能她知道你去过酒馆，也知道之前发生的一些事吧。”

“那也不对呀。”陆雪仍是皱眉，“你想啊，这个问题的关键是老万会不会看这封信，而不是怎样送到他的手里，什么人送并不重要。”

戴奇想了想，陆雪的话似也有些道理，“那你是怎么想的？”

“你说，会不会……整件事情还有转机？然后我来做纽带？”

戴奇立时摇头，“没有的事，你也不想想这都十多年二十年的事了，情分有无是一回事，是否向前是另一回事，都这把岁数了，转机早被他们耗死了。”

“你否定的还真快，仔细看看这封信，那可不只是缅怀，珊曼姐既然知晓了我与酒馆老万还有你的关系，那我得帮她。”

戴奇忙又劝声而出，“别，我们都有可能会错了意，到时候有多尴尬，想想都没法收场。”

“老万显然是你看重的朋友，珊曼姐也和我相识多年，再说能有多错意，这明显是余情未了怎奈年久，两相壁垒不得相触。再者说了，收不了场又如何，多难的场子他们没经历过。”

“我是怕我们一厢情愿，多生事端。”

“你傻呀，我又不会把一切都摆在台面上，你说的那些只是梗概，只是一个完整悲剧的骨架而已，到底是什么情形谁能说得准呢。”

望着陆雪的神色，戴奇心知这是下了某种决心，想要再劝劝的时候，忽又想到，论起理智，谁也比不得这眼前人。

而且以陆雪的情商，绝不会做那种“正中要害”“直捣黄龙”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