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顶层的一个包厢里,气氛压抑至极。
昨晚,双方的父母去见了那个方圆三百里最好的姻缘先生,说不清是得来了什么还是失去了什么,只觉得这眼前让人分外难堪。
戴奇的父亲戴得隆曾是一位初中教师,十多年前因为体罚学生被解除了聘任合同。此后戴得隆便在镇里为十里八村提供一些法律咨询方面的服务,多年过去也算是小有名气,虽然不是律师事务所那样明码标价,前来咨询的人多少都会给他点好处。
戴得隆今年五十有六,身材比较瘦,穿着崭新的白衬衫,他的臂肘拄在桌子上,两只手交叉着与下巴齐平,旁边放着褐色的保温杯,总给人一种“小刘把那个什么什么材料拿出来,大家一起探讨一下”的感觉。
说话的时候他总是喜欢扶一扶眼镜,“命这个东西,我也信,但并不是信了就一切妥协,等你们到了我这个年纪再回头看,昨天那姻缘先生的话过于极端了。亲家,我认为这些不过是婚姻中的插曲,只是年轻人不经世事多虑了而已,这桩婚事万万不能离。”
“我和陆雪她父亲也是这个意思,这个城市挺不错的,借这个机会我们不如到处转转。”说话的是陆雪的母亲史芬。
史芬曾做过村里的妇联主任,能说会写,至于陆雪的父亲陆大成则是一个非常闷的人,爱好是种花养草,现今在一个园圃做工。
说话的便是当家人,双方这一表态,形势急转直下。
见势不妙,陆雪打响了不离不休的第一枪。
“爸妈!这不是你们认为的插曲,这是我们自结婚以后的常态!你们知道吗?他凌晨四点带人回家过夜还要再喝酒,我要服用安眠药才能睡好,他第二天中午都醒不了酒,还对我破口大骂,再这么下去我要疯了!”
“你又好到哪去!”戴奇开始反击,“为了写你的书竟然让我角色扮演,我演不好你还动手,我还没一把剪子金贵!你们看看这些!”
戴奇袖子一撸,竟然能看到很多疤痕。
“这……”双方父母立时傻了。
“你放屁!那是你喝多了自残!与我何干!”
“你是安眠药吃傻了!”
“我为什么吃安眠药!”
“见不得我一天好,你老实说那假酒到底谁弄来的!”
“成天围绕着你那个破酒馆!我是在帮你,帮你回到正常人的生活!”
“你说的是人话吗!那是我的事业!”
“要说卑鄙谁能比过你!你这种嗜酒如命的浑蛋不懂得创作人的艰辛,我不仅不能原谅你,恨不得剪了你!”
假酒事件、硬盘损毁这些事,双方父母是知道的,他们本以为这些都是巧合,更是巧合得成了离婚的导火索,此时来看想得实在是浅了。
不能说他们剑拔弩张,应该说,过成了仇人。
这带给双方父母长久的沉默,无人不疼自己的儿女。
片刻间,二人的怒意已经到了高峰。
“好聚好散!”
“不是好聚,才散得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