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方略彻底领悟了那句“英雄只是比别人能多勇敢五分钟”的真正含义。
“这得有个三等功吧?”
他边想着、边拉动门把手试图跳车,但或许是因为热胀冷缩,也可能是别的缘故,车门卡住了。
电光火石间,他的脑中下意识的蹦出了这么一句:“看来,老天要给我个一等功。”
那刹那,他的脑海中空白一片。
被烈焰笼罩的28号车撞烂护栏,冲下了悬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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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世界的拂晓时分,金陵城。
熹微的晨光划破天际,黑暗在迅速褪去,经过一夜休息的帝都再度繁忙起来,冷冷清清的大街将迎来第一批赶早出行的人们。
肃穆的皇城之中。
“看来朕确实是乏了,”中年男人躺在床上,问道:“朕睡了多久?”
“回陛下,从昨日算起,得有十个时辰了。”
但男人还是感到无力,他轻轻掀起被子的一角,覆在伤口上的白布看着是不久前刚换的。
望着门边等候着的众多大臣与公主,他微叹了一口气,喘息道:“至此,卿等可同意了?”
一众大臣惶然跪下,直呼不敢。
“拟旨吧。”
明亮的蜡烛映照着男子惨白的脸,他说着:“朕以绵薄、膺天命,时至今日足十一年矣。古往今来,一国之君,无不以敬天法祖、怜民爱民为要事,然朕起于四战之地,当是时,狼烟四起、赤地千里,朕夙夜忧患…
…皇嗣尚在襁褓,难承大统;亲王世子年幼,亦难继天命…
…值此,长公主筱竹伶俐仁明,宜登大位…
…待皇子及弱冠之年,方可效仿古之尧舜,行禅让之事…”
待长长的遗诏拟订完成,筋疲力尽的男子轻声道:“列位爱卿退下吧。”
他望着一旁的长公主,怜爱道:“筱竹,事已至此,你且…好好准备,”男子的声音开始断断续续,“朝中忠贞者,要妥善用;离心者,要警惕、却也不能贸然下手……”
周筱竹哽咽着,圆滚滚的泪滴如断线的珠子般落地,发出“啪嗒”的声音。
“大楚立国不过十余载…内忧外患皆未扫平,倒是委屈你了,”男子自嘲的笑了笑,递给了她一块小小的金色令牌,“我征战了大半辈子,结果却是如此,不可谓不遗憾。拿着这个,也算是我最后能留给你的了。”
“父亲,我……”周筱竹跪倒在地,却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男子的声音变得飘忽,“要坚强,记住你的名字。竹者,弯而不折、柔中…带刚…”
长公主含糊地应答着:“记得,我一定记得……”
“我乏了,又想睡了,你…且去吧。”
“父亲?!御医!御医!!”
守在殿外的几名御医急奔入内,可没多久,当惊呼与哭泣声传出时,所有人都明白,皇帝去了。
在一片跪倒的大臣中,首相最先起身,他对周筱竹郑重道:“请殿下顺天意,承大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