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馥梅给阿秋做心理治疗的过程并不顺利。阿秋的情绪变化很大,显得很烦躁。追问之下,阿秋才哭哭啼啼地说,那个花匠王强老缠着她,都要烦死了。
朱馥梅私下里叫来王强,问他怎么回事?王强不好意思地搓着大手,说这么多年了,自己儿子都没了,老妈已经去世,老婆不知所终,孤身一人,想找个人,安安稳稳过日子。看阿秋不错,就找了她几次,她一直没答应。“不过我能等,她年纪看起来也不大,就算等个三五年,她还是能给我生孩子。”
朱馥梅哭笑不得。这个憨憨的男人,要是说和阿秋搭伙过日子,倒也能不惜力气,给阿秋一个颇为安稳的家,可是阿秋的经历让她惧怕这张粗犷的脸。那几年,阿秋面对的,都是在工地上卖力气做苦工,又远离老婆、女人的男人,对阿秋身体上的索取可想而知会有多粗野和过分。阿秋害怕王强,一点都不难理解。朱馥梅没办法和王强说这些,只能告诉他,说你长得很粗犷,女人一般都喜欢文雅一些的男人,阿秋要看到你人好,心善,才能慢慢接受你。你这样老去找她,她会越来越烦,你反而没法走近她。王强满口答应:“好好好,我不找她了,你们有什么粗活重活,别叫她自己干,招呼我一声,我帮她干。”
制止了王强以后,阿秋的情绪才慢慢稳定下来。朱馥梅每天监督她靠墙站,给她矫形,习惯了以后,阿秋的精神面貌有了一些改善。到了周五,朱馥梅带阿秋去美兰家,看看月余没见的陈赟,朱馥梅见到美兰就皱起了眉头:“这才多久没见,你怎么胖了这么多!”
美兰明显圆起来的脸,的确是少了很多以往的灵动,一笑,先前线条优美的下颌都出了浅浅的双下巴。“梅姐,我都60岁了好不好!哪个女人能永葆青春啊。”
朱馥梅说:“我认识你的时候也是60岁,你说,我那时候比你现在强不强?我问你,是不是在家里没事干,一天净琢磨着做好吃的?”
“哪有啊,王旭忙得不着家,外面天天有局,我一个人不爱做饭,就叫外卖。”
怪不得!朱馥梅拉着她去衣帽间:“来,换衣服,跟我回去。”
美兰没有推脱,顺从地换了衣服,跟朱馥梅走。
是婚姻出问题了?美兰结婚以后,一直让人感觉很幸福,如果她自己不说整天独自吃外卖,朱馥梅还以为她的胖是一种幸福肥。她埋怨美兰,为什么整天空守着一个大房子,不回来住些日子?美兰默然不语。问急了,美兰说:“梅姐,我要离婚。”
果然。
王旭出轨了,和他的一个学生搞在了一起。美兰蹉跎半生,等来的一个自以为靠谱的婚姻,就这样像一个屁吹的气球一样破了。那个女学生摸着肚子,神情间孕味十足地来找她,说王旭说过,希望老来得子,可自己的妻子比自己大很多,这个愿望无法实现。那女学生说:“你要爱王老师,就成全他吧。”美兰问她:“你就那么确定你会生个儿子,不是女儿?”
女学生洋洋自得地回击:“我还不到30岁,第一个不是儿子,还可以生第二个、第三个,甚至第四个,这是我的优势。”
美兰奇怪,怎么现在有些女孩会这么不要脸。她也没对王旭动怒,因为她觉得这个食言而肥的男人不值她这样。因为王旭应酬多回家晚,影响她的睡眠,两人已经分房而居一年多了,所以那天王旭半夜回来,见她坐在客厅里,很是意外。美兰说:
“恭喜王旭,你又要当爸爸了。”
王旭做贼心虚,不敢接口,只能顾而言他:“你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美兰冷笑:“都打上门来了,你还希望我装聋作哑?”
王旭说:“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
美兰说:“好啊,你解释解释吧。”
王旭本以为美兰会闹,没想到美兰顺坡就下,叫他解释,脑中急速组织的语句一下子派不上用场,便有些语塞。美兰说,你倒是解释啊!不会是你妈托梦,数落你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吧!
有种说法,说男人很专一,喜欢的永远是18岁的女人。其实此话可以先缩略再放大,应该是中年以后的男人,普遍喜爱年轻女人,因为岁月的磨砺让男人的心态日渐苍老,他们需要一具年轻的酮体来激活自己的荷尔蒙,也需要少女脸上特有的娇憨,来激发自己生命的炭火——外力搅一下,火苗会呼地旺一下,毕竟,越往后这种旺的机会越少了。
王旭不是圣人,自然逃不开。成名画家又赚钱容易,名利一样不缺,有得是年轻姑娘往上贴。那位长相一般,但身材一流的女学生主动得很,有意无意地和他发生肢体触碰,次数一多,他就心猿意马起来,起了便宜不占白不占的心思。摸着良心说,他开始时只想吃口送上门的点心,没想把女学生当正餐,却不料那女生有心机,尽管自己每次都防范严密,也还是箭中靶心,被人借孕逼婚。
这些龌龊心思又怎能跟老婆直言!听美兰话里的意思,那小三女学生竟是手握怀孕这个武器,直接来向正宮宣战了,这叫王旭情何以堪!他本想偷偷享几天齐人之福,过一段明妻暗妾的风流日子,怎奈好景不长,这么快就败露了。
看他不语,美兰嘲笑道:“我以为你那苛刻的审美,又遇到了多么难以抗拒的容貌,原来那小三长得那么平庸。你激发**的水准越来越低了哈,再过几年,恐怕是个母的,你王大画家都能情动了。”说完回自己房间,边走边说:“离吧。”砰地把门关上。
美兰把这些讲给朱馥梅听,朱馥梅说:“你真不听听他的解释,这就定了?”
美兰说:“出轨这种事,一次和一百次没有区别。我成全他。”
朱馥梅说,你要是下了决心离,我就给律所的刘律师打电话,叫他帮你。
这个年纪,离婚就不能玩高姿态了,过错一方,必须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