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段时间,老是阴雨连绵,天像罩了一层灰蒙蒙的遮阳布,把太阳屏蔽得死死的。空气里湿度太大,人的感觉及其不舒服,衣服下的皮肤像长着一层毛刺刺,和衣服一摩擦又疼又痒。民宿里的客人几乎走光了,只有许光阳的面包业务还开展得如火如荼,每天都有好几拨快递员来取件,拆了后座的小面包车后备箱里,一装就是大半箱。
美兰好些天没教瑜伽了。跟王旭在一起以后,她心情不错,收入不菲,生活过得很是悠闲自在。这天吃过午饭后,休息了一会儿,外边下着雨,王旭说:给我当一会儿模特吧。美兰慵懒地说,这不天天叫你画吗,还没画烦。王旭说,你到床上去,做裸模。
美兰瞪大了眼睛,说,你发烧啦?
王旭推她过去,“这种天哪也不能去,闷在屋子里,只能找点有意思的事做。”
美兰真生气了,说:“你画女人**,是有意思的事,我大白天脱光了让你画,是有意思的事吗?”
王旭不以为然地说:“你想俗了。我就是画画,也不干别的。”
美兰说:“不行。我就是俗人。”说完抓起自己的小手包,“我找梅姐说话去。”
王旭拦在门口,不让她出去。美兰火了,冷着脸说:“让开!”
王旭不动,说:我想跟你谈谈。
美兰把手包往书桌上一扔:“谈吧。”回身坐在椅子上。
王旭走过来,坐在床尾,面对着美兰。美兰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冷笑一声:“想分手,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王旭说:“不是。”
“那是什么?”
“我要说了,你不许生气。”
“看你说什么。生不生气是我的事。”
王旭似乎有些退缩。他搓了搓手掌,两手交握起来,叫了声:“美兰。”
美兰有些烦。“有多难启齿?”她连冷笑都懒得了。
王旭说:“你知道吗,人像画家最想画,也最难画的,就是一张无比端庄的脸上,隐藏着勾动人心的**。”
美兰说:“哈哈,你是想说,我长着一张正剧的脸,上面写满了色情和**?”
“不是不是。我第一次见你,就惊住了。画家的审美挺苛刻的,对那些蛇精网红脸我讨厌之极。你知道吗,你的美,是秦怡、葛丽泰.嘉宝那一挂的,正得叫人肃然起敬。但是那天你说叫芄芄带着然然住一间房,说完对我轻轻笑了一下,我当时都懵了。那个笑容印象太深刻,我现在都能提笔画出来。”
美兰说:“扯远了。”
“没扯远。这张脸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我当时有种很龌龊的想象——你和男人在一起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可是我想象不出来。这个想法烧得我头疼,我想和你接近,和你亲近,想要你。所以那天我才邀你给我做模特,才冲动得做了傻事。”
“所以,你和我在一起,除了爱,什么都有?”
“美兰,我是渐渐爱上你了,才敢和你说这些话,否则,我大可以下了床一走了之,这些天你的各种神态哪一种我没见过?我可以细细品,细细画,你给我带来的灵感,可以支撑我创作很长一段时间。但是今天我想和你说,我们结婚吧。”
美兰大吃一惊,这就求婚啦?太意外了!
“那你刚才发什么神经?”
“我,我想画你,爱你,再下来画你,把你最动人心魄的样子画下来,然后向你求婚。”
美兰有些动容,但还是坚持说:“我父母的婚姻极其失败,我已活过半生尚未嫁人,就是因为恐婚。我们可以就像现在这样一起生活,合得来,就一起过,合不来了,一拍两散,没有任何牵绊,有什么不好?”
王旭说:“一个男人是否爱一个女人,标志性的行动,就是想给她一个安稳的家。我现在不敢对你说那些信誓旦旦的话,但是,请你相信我,我想给你一个家。”
一个家?美兰从来没有体会过,完整的家是什么样的。在她的印象里,自从梅姐来到她这里,她们俩人的日常最接近一个家。看看汪雨飞和梅兰妮小两口的日常,她当年和老郑那一段,和家这个字还真不搭界。现在一个比她小9岁的男人,承诺要给她一个家,她竟觉着有些魔幻——
我前些日子刚跟梅姐说,结婚对我不重要,这就要接受王旭的求婚啦?真是打脸打得啪啪响。
王旭见她不说话,以为是她不接受,沮丧地低下头,说:“我就怕你是这个反应,才想着搞点仪式感。”
美兰有些心疼他,伸手拉住他的手,说:“来吧,结婚前上床像偷情,咱俩偷情的机会不多了,珍惜吧。”
美兰把这一段讲给朱馥梅听,朱馥梅说,你俩弄得一波三折的,最后还是应了我那句话了吧?
美兰问,哪句话?
“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呗,你俩三拳两脚地就定下来结婚了,说明都不是流氓。我和汪雨飞小两口当你的娘家人,给你来一个风光大嫁。”
雨过天晴之后,风起处,阵阵秋凉就袭来了。温度刚刚好,秋阳温煦,秋风送爽,美兰和王旭决定不拖了,马上就办婚礼。许光阳得知后,找到朱馥梅,说他的离婚已经办好了,想和王千语俩凑个热闹,跟美兰他们一起组团结婚。
朱馥梅问他:“你原来那边都办利索啦?”
许光阳说:“都办完了。绵竹的房子和车都给她了,孩子我每月给2000的抚养费。”
“王千语都同意?”
“同意啊,她把直播带货做起来了,收入也不错。我们俩辛苦几年,自己攒一个新家。感觉还挺有成就感的。”
朱馥梅说:“现在千语这样的小姑娘不多了,好好珍惜。”
婚礼定在10月18号,就在一期木屋前的大草坪上。梅兰妮喜欢张罗这种事,所有的采买、联络就都交给了她。在发放王旭那边的请柬时,她发现了一个不该出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