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雪吓了一跳,她不过是碰一下他得胳膊需要这么大反应吗?她撸起长景得袖子,看到长景上得水泡不但大了许多,而且不知什么原因,部分水泡都已经破得流黄水了。如雪惊讶道:“你这好像不是水痘呀。”长景看了一眼自己得胳膊,整个人瞬间吓得清醒了,“啊啊啊,这是什么呀,它怎么烂了?”长枫看了一眼他得胳膊,震惊不已,看了看自己得手和胳膊,果然和长景得一模一样。长枫懊恼地说道:“我们居然中毒了,我居然毫无察觉。”长景、如雪吓了一跳:“中毒?”长景哆哆嗦嗦地问道:“中什么毒啊?我们会不会死啊?”
未等长枫开口,门外响起一阵笑声:“会的,没有我的解药,你们肯定会死的。”长枫看去,竟是一群人,男女都有,客栈的老板老板娘也在其中。为首的是一中年女子,身着红色缓服,外披黂缊,头戴紫色葛巾,眉毛细翠,眼角眉梢自有一股风流。那女子上下打量了屋内几人,笑道:“进了咱们旭日镇,你们还是乖乖地交出你们身上的财物,老娘向来求财,不谋人命。”长景不明白什么状况,问道:“你们谁呀?跑进来干什么?”那为首的女子笑道:“我们?我们就是专门打家劫舍,无恶不作的旭日镇守卫兵。”长枫暗自好笑:不过是一群土匪。那女子继续说道:“几位客官来住的这两日,我们也看出来了,几位身着不凡,肯定是大富大贵之人,我等不过向各位讨要几千两的住宿费。你们不必惊慌。”长景此刻明白这群人的目的,反应过来自己进了黑店,啐道:“你们这群土匪,抢劫说的那么冠冕堂皇。这毒,你们下的。赶快给我交出解药。”那女子看了一眼长景,冷笑道:“你既然知道了,我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松交出解药?不二价,你们一共八个人,每人一百两。交出八百两,我们立马放走你们,解药也会给你们。”
如雪见她如此无理,怒道:“你这个贼头,不怕官府来抓你们吗?”那女子笑道:“这里大山的外面是大山,大山的外面还是大山,在这深山老林中,会有官府来抓?姑娘这是好日子过惯了,不知道咱们这里是山高皇帝远啊。你们最好乖乖听话,交出银子,否则,把你们全部都杀了,抛掷山野之中,也不会有人知道。”话刚说到此,一帮人吵吵闹闹进来了,长枫几人一看,却是如雪、落棠等人,五人皆是被粗宽麻绳绑了。落棠喊道:“你们这群土匪,光天化日居然抢劫,赶紧放了我们。”那土匪女贼头笑道:“姑娘,识相点的话,就乖乖闭嘴,保持安静。老娘谋财不害命,但是你最好不要惹毛了我,否则我可是要拿刀划破你的脸,再用婆婆的针线将你的嘴给缝上。”落棠见她一个妇道人家居然满口都是威胁之语,不免有些胆颤。蒋瑞有气无力地问道:“你......你为什么要抓我们?”
那女贼头见他一脸虚弱,已经烧糊涂了,轻蔑一笑:“你这个大块头,烧糊涂了吧?我们抓你们,当然是要银子,否则谁会对你们动粗?尤其谁会忍心给那两位俊毅的小相公下毒呢?”她看着长枫邪魅一笑,继续道:“咱们这旭日镇上下不过几十人,不干些绿林勾当,如何谋生?老娘不是年轻姑娘了,比不得这三位年轻貌美的,要是老娘年轻个二十岁,我也会抛抛眉眼,装出一副可怜模样,让男人们为我投掷千金。咱们这镇上大多是七老八十的人了,我虽年轻些,可终究也是一把老骨头了,不耍些心眼,弄点钱。咱们这群老的可真的就饿死了。”
落棠啐道:“可你们总不能仗着自己年纪大,就可以胡作非为吧,你们这样可是犯罪,不怕朝廷来抓你们?”女贼头一愣,随即大笑起来,“朝廷?朝廷?”她嘴里咕囔着,她把脸忽然一沉,看着他们说道:“老娘才不怕呢!”随即,她让人将锁茵等人关进另外一个屋子里的铁笼里。
长景躺在地上,哀嚎道:“怎么办啊长枫,他们要是不给解药,咱这身子可就烂了!”长景在身上挠个不停。落棠见他号个不停,有些烦了:“长景哥哥,你别抓了,你看看你的衣服,都被血水染成什么样了。你快停手吧。”锁茵上来一把抓住长景的手,喝道:“别抓了!再抓下去,你的肉都被挠烂了!”长景痛苦地说道:“可是真的好痒啊,痒的我受不了。”少晨一面挠一边说:“二姐,你不是说这是水痘吗,可是我感觉这痒的我也受不了了。”锁茵见少晨将肚皮上的水泡都抓破了,连忙喊道:“如雪,快抓住少晨的手,别让他抓了。”如雪“哦”了一声答应着,上前抓住了少晨的手,少晨迷迷糊糊的扭动着身体,躁动不安。锁茵看了一眼其他三个人,见蒋瑞和芽子已经昏过去了,长枫状态还行,不过还是一脸惨白,紧闭双唇,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他是在忍耐?
锁茵对长枫说道:“长枫,你一定要忍住,千万不能抓!”长枫勉强一笑:“我还行的,不用太担心。”说着,忍不住挪动了一下身子。如雪忽然想到了什么,对长枫说道:“枫公子,你不是懂医术吗?可会解毒?”长枫摇摇头:“这个毒,我完全没头绪,我不知道配方,根本不知道怎么解。但是看着这症状和毒瘾草有些相似,在偏远的地方,会有人拿着这种草治疗疾病,但是使用过度,会使人皮肤溃烂。可是......”长枫停了下来,咳嗽了两声,缓了口气继续说道:“可是没听说这种毒会使人奇痒难忍啊。”锁茵见他们十分难受,听长枫的语气,似乎是解不了了,忍不住滴下泪来,说道:“你放心,你和景哥哥为我做了那么多,我一定会想法子救你们的。”长枫对锁茵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锁茵现在又慌又急,一直以来,她都是靠别人帮助,靠别人帮她解决。如今长枫长景二人都变成这样,看来她至少得自己想办法了。银子,银子,对,银子。他们手里加起来不过二百两银子,如何寻得八百两?
这时,房门打开,那个女贼头走了进来。她扫视了一眼铁笼里得人,笑了笑:“怎么样?几位小相公可好受?”落棠见她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又想到长枫浑身难受,忍不住骂道:“贱女人,你让我们好受?你自己下的毒,不知道他们怎样难受?快交出解药!”女贼头看这满脸泪痕的小姑娘,“哼”了一声,说道:“小妮子,你可别怪我,谁不是因为生活所逼,否则谁愿意干这勾当?不要说你看这几位相公可怜,就是我葛三娘见了,也心有不忍,可是咱一个妇道人家,带着一村老弱之人,总得寻个出路吧。这几十年来,社会动荡,莫说朝廷与边国的战争扰的咱们不得安生,就是那些江湖上的土匪们,也要来欺负咱们。我看你们穿着,不像一般人家,想必是达官贵人家的,可惜可惜,要是五年前,我或许还会毕恭毕敬地接待你们,可现在你们就只能成为我俎上鱼肉,一切得听我的。”锁茵听她说了一堆,云里雾里,乱七八糟的,心想此女子莫不是经历了什么事,故此拿路人泄恨取财。蒋瑞迷迷糊糊的,听到了她们的对话,骂道:“死婆娘,你说的什么屁话,使了这些阴招,朝廷和江湖上的事,你牵扯我们做甚?我们一没伤害你,二没银子,你不必在我们身上下功夫。”那女贼头轻蔑一笑:“说的不错,你们确实没对咱做甚,可是这就要怪你们命不好了,来到咱们旭日镇。你们自己送上了门,我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女贼头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锁茵,说道:“实不相瞒啊,自你们进了咱们镇子,我们可就盯上了你们,你们进了客栈,我们便一步步试探,知道这几位小相公都是不凡之人,若不使点手段,怕是控制不住你们。我便依次给几位相公下了毒。”锁茵不解:“那为何少晨先起了水痘,而他们几个却是今儿个才起呢?”
那女贼随手拉了一把椅子,坐下叹气道:“本来我没想下毒的,只是想绑了你们,可谁知那位小相公进镇第一天便施展拳脚,帮客栈的老板娘将梁上存货取了下来,我想那个功夫,我们这群老弱之人实在不好抓,不如先将你们缓下来,便在那小相公房间喝水的杯子上抹了毒。但是我想他小小年纪便有了功夫,那两位或许也有不一般的本领,所以我便打算观察一阵,谁想到你们这伙人又送上来两个,得亏我当时留了心眼,这四位相公果然也有本事。我昨夜便在他们的茶水中下了比先前更甚的毒。”锁茵问道:“既如此,何不对我们也下毒?为何只对他们?”
女贼头睨了一眼锁茵,见她身材较小,皮肤雪白,眉头紧蹙,又看她虽涂抹胭脂之类,可是难掩憔悴虚弱,便知这女子有不弱之症,淡淡道:“你这小女子体弱多病,想必在服药吧。这样的身子若中了我的毒,不消一时半刻,便皮肤溃烂而死。我只求财,不乱杀人。”蒋瑞笑了,他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说道:“你这人倒还区别对待了,对女人便是怜香惜玉,对男人倒是处处下毒手啊。”那女贼头听了,倒也不恼,淡淡笑道:“像你们这般的,若不下毒手,如何抓的住你们?这几位小姑娘可不同,逮着胳膊就挣脱不过。我若给她们下毒,岂不是太恶毒了吗?”蒋瑞啧道:“你既做了这些事,何必怕人骂你歹毒?你说求财,可是我们若真交了钱,你给我们解药,不怕我们报仇,杀光你们镇上所有人?”女贼头说道:“不满各位,我们先前已经干了几次,都是对一些手无寸铁之人,已经备好了不少钱财,如今世道混乱,那些人也不敢回来报仇。可你们不同,我虽精通药物,可是对于你们这群习武之人算不得什么,若是和你们硬碰硬,我们难免是自讨苦吃。故此出此下策。等拿到钱财,我再给各位服下蒙汗药,等各位醒来,我等早就离开此镇,去往他处。”女贼头起身,走近了铁笼子,说道:“几位只要交出八百两银子,我等自会送上解药。”
锁茵摇摇头,说道:“我们实拿不出八百两,前后总账不过二百多两,就是将我几人身上首饰皆给你,你去典当,也横竖不过一百两。这实在是为难我们。”锁茵见他们五人实在可怜,心急如焚,哀求道:“你若真不想害人命,我等自将二百两银子送上,只求姑姑好心,快给他们解药吧。”女贼头把脸一沉,冷冷道:“实非我不愿意,确实有难言之隐。”
这时,一老头拿了斧子冲了进来了,说道:“三娘,不必再和他们说了,他们身上既然没有八百两,他们几个又是有本事的,何不杀了?免得浪费时间。”锁茵见是客栈老板,求道:“我们交出二百两,求大爷和姑姑放了我们,我保证不会回来找你们麻烦。”落棠见那老头手握斧头,进来就喊打喊杀,早吓懵了。听见锁茵哀求,更觉身子软了下来,央求道:“我等皆是不会武功之人,他、他、他,还有她、她和我。”落棠指了指长枫、长景、少晨、锁茵、如雪和自己,“都不会武功的,不会对你们有什么威胁。”落棠又指了指蒋瑞说道:“这两个人会武功,我们也不怎么认识他们,你们杀了他们两就好了。放了我们吧。”蒋瑞不屑道:“老子不怕,要杀要剐随你的便。”锁茵听了,心有不忍,这蒋瑞虽满身恶习,刁钻刻薄,常与人为难,只是这关乎人命之事,岂能用小矛盾就能作为借口的?锁茵看了一眼蒋瑞,见他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思所一番道:“这两位实际上只是山野村夫,哪里会什么功夫,不过是些臭男人爱说大话便是,此二人乃是山中打猎糊口之人,因不久前,我们路过山中,见一只幼虎被铁钳所缚,我见那幼虎可怜,便上前放了那只幼虎。不想因此得罪了这两位猎户。这两猎户因被奸官所害,才流亡山中打猎为生,因他们老母等他们卖了猎物得钱财买药,不想守在山中好几日,好不容易得一猎物,却被我所放。他家老母因没药治疗,在家中已经仙逝几日,这两位因痛失亲母,一时无法接受,故此迁怒于我,一路追赶,想要复仇。他们哪里会什么功夫,不过是些粗鲁争斗手段罢了。我听姑姑的话,想必是受尽了官府人的欺压,才迫不得已干此绿林勾当。不敢欺瞒姑姑,我也是被官府欺压至此。”那女贼头惊讶不已,直问锁茵遭遇。锁茵忍不住哭道:“我本是江南良家女子,父亲担任一小官,也算安稳。家有一弟一妹,这位便是家弟,名为少晨,这位乃是家妹,名唤如雪。我姐弟几人因得家父疼爱,日子还算好过。可不巧,几年前的庙会,我与奶娘前往月老庙凑热闹,却不想惹到京城白家的公子,那公子的父亲乃是太傅,权力甚大。那白公子念我貌美,便与我拉扯,我因不愿,当众打了他一巴掌,他因失了面子,便心存报复,仗着自己的身份,给江南府的知府施压,诬陷我父亲和叛贼有联系,将我家满门抄斩,我姐妹因此进了教坊,做了官妓。而我弟弟因为早些被送往他处,才得以存活。我在教坊中认识了这位景公子,我二人虽情投意合,却因为我的身份难在一起。我们几人商议,便从江南一路逃跑至此。这位枫公子乃是景公子的弟弟,因不满家中安排的婚姻,与这位落棠姑娘跟着我们逃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