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年的异地分居，贾栋梁的育儿经验几乎为零。可精神兴奋的女儿熬倒了妻子，贾栋梁只能被迫上阵。

他和女儿的面貌十分相似，都是大脸盘、小眼睛和圆鼻子。见父亲坐过来，贾盼盼高兴得尖叫。

“嘘——”贾栋梁捂住女儿的嘴巴，抬手指了指乐欢，低语道：“快睡，妈妈都睡了，再不睡，一会大灰狼来把你叼走了。”

贾盼盼的小眼睛成了弯弯的一条缝，她含混不清地回应：“没有大灰狼！爸爸真傻！”

看来女儿是长大了，这种哄三岁孩子的招数失灵了。

被讥笑了的贾栋梁一咬牙，放了个大招。

“嘘嘘嘘，快睡，过了十二点了，一会鬼要来了。”

“鬼？鬼长什么样子？”

“长头发，脸煞白，穿一身红衣服，张牙舞爪的。吃人！”

贾盼盼的小眼睛瞪大了，但嘴巴却闭紧了。贾栋梁抓住机会，张开大手在女儿的小脸蛋上摩挲了十几下，终于女儿的眼睛闭上了。

贾栋梁心里觉得好笑，他想：小样，我是你爹，我还治不了你！

女儿的呼吸渐渐均匀，她熟睡后的模样惹人怜悯。一想到女儿的人生七年，他陪伴的时光不足七个月，贾栋梁就觉得心疼。尽管女儿已经睡熟，他还是一下一下地轻轻地拍着女儿的小手，印象里的摇篮曲被他浅浅地吟唱出声。

“月儿明，风儿轻，树叶儿遮窗棂……”

贾栋梁天生五音不全，唱歌要人命，但此时此刻他被自己的歌声感动，越哼越起劲。直到不知何处钻出来一阵微风，从贾栋梁的后脖子处绕了一圈，终止了他跑调的歌唱。

猛地记起方才哄睡女儿时搬出的“女鬼”，贾栋梁缩起了后脖子，他没有扭头去寻风从何处而来，而是抬脚脱鞋在女儿身边躺下来。

客厅里忽明忽暗，电视还未关。而贾栋梁却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就这样“顺势”睡了。

一夜酣睡，身体的疲累便可恢复大半。但要真正适应一座新城，螺旋式拉锯战方才刚刚开始。

在车间做管理的贾栋梁没有办法请长假或者常请假来陪伴妻女。他只能捡着时间夹缝带着妻女压马路，把周遭生活环境一一指给妻女看。

人生半程，这是乐欢走过的最远的路。她足足用了三天来适应，才壮胆独自把女儿带出门。乐欢她分不清东南西北，便一条道走到黑，若是累了，再往回走。

一个星期后，乐欢终于摸清了菜市场和嘉安路小学的地理位置。她拉着女儿的手，站在马路对面，望着紧闭的校门，总算松了一口气。

贾盼盼很疑惑，她问道：“妈妈，今天就要上学？”

“还没开学呢，”乐欢沉吟着算了算，说道：“还有三十二天……我们猫猫就要成为一名光荣的小学生啦。”

“那今天去游乐园吗？”

“去游乐园不带爸爸呀？”乐欢回道：“今天不去，等爸爸放假了，我们一起去。咱们去菜市场，从今天开始妈妈做好吃的给猫猫和爸爸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