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叶檀一就已经收拾妥当在星阁的书房里看着书。
巧儿快步走了进来,对叶檀一行了个礼:“叶公子。”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巧儿,语气平淡,仿佛毫无波澜的潭水:“怎么了?”
“叶公子,皇上今日要启程北上,王公公现在正在门口等您。”巧儿回答。
叶檀一点点头,放下手中的书,起身往门外走去。
门外的王公公态度不像昨天,恭敬的低着头,耐心的等待着。听到门开了,抬起头,脸上堆起了笑容。
“叶公子。”王公公上前一步对他行了个礼,笑着说。他昨日着实是瞧不起这个无名小卒,就算是帝师之子,那也只是普通人而已。但昨日他的种种行为刷新了他对叶檀一的看法,他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前途不可限量。
“让王公公久等了。”叶檀一回了个礼,看向王公公:“皇上何时出发?”
“回公子,今日巳时出发。皇上派我来请公子到御花园,有要事要谈。”王公公侧过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叶檀一径直走了出去,依旧是不用带路,王公公也没有多说什么,安静的跟在他的身后。
御花园里站着几位打扮华丽,浓妆艳抹的女人在一旁哭哭啼啼的。
皇帝眉头紧皱,他今日刚决定北上,贵妃竟带着人来阻拦。
“皇上,一国之主怎能去那贫瘠之地?更何况那里瘟疫肆虐,若皇上一定要去,那就把臣妾也带去。”贵妃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上前扑倒在皇帝腿上,请求皇上将她带去。
皇帝内心烦躁得很:“贵妃还需替朕管理六宫,就不必陪朕一起北上了。”
贵妃一听,豆大的泪水顺着脸颊滴落下来。她抬起头,可怜兮兮的看着皇帝:“皇上,听臣妾一句,不要北上,那里难民成堆,实在是太危险了。”
皇帝猛地站起来,语气凌厉,直直的看向贵妃,贵妃被看得瑟瑟发抖:“后宫不许过问朝廷之事,贵妃,你逾越了。”
叶檀一缓缓走来,对尴尬的氛围熟视无睹,径直上前跪了下来双手叠放举过头顶:“草民叶檀一,参见皇上。”
皇帝看到叶檀一,情绪稍稍平和了下来,他上前扶起叶檀一:“免礼。”眼神里再次充满对叶檀一的欣赏:“朕今日启程北上,檀一可有什么建议?”
叶檀一摇摇头:“皇上,此次北上,虽危机四伏,但若带上太子,必定平安无事。”
皇帝一愣,不解的问:“带上太子是为何意?”
叶檀一对上皇帝的眼神:“皇上,天机,不可泄漏。”
皇帝大笑起来:“好!好!来人,去告诉太子,今日巳时与朕一同北上。”
王公公令命,快步离开。
贵妃一愣,赶紧跪在地上,楚楚可怜的看着皇帝:“皇上,不如也把承儿带上吧,承儿武艺比灿儿高,也能保护皇上。”
皇帝觉得很有道理,既能把自己的两个儿子带出去见识民间疾苦,又能磨练他们的意志,不论是将来谁继位,都会是一个好皇帝。刚想点头,就被叶檀一打断了。
“皇上,三思。”
贵妃怒视叶檀一,大吼:“一介草民,哪轮得到你在这里多嘴?”
“住口!”皇帝喝止住贵妃,转过头看着叶檀一:“为何?”
叶檀一这回没有卖关子:“皇上,六皇子虽武艺高强,但命中注定有一劫,危及生命。”
皇帝更迷惑了:“命中注定有一劫?难不成是因为北上?”
叶檀一点点头:“六皇子命中注定与北方相克,现在若是北上,必定有一劫,草民也无能为力。”
贵妃虽不知真假,但听信了叶檀一的话,赶紧开口:“皇上,承儿自幼体弱多病,身体一直不如灿儿,不如让承儿留在宫里替皇上打点事务,让灿儿与皇上一同北上吧。”
皇帝思考了一阵,看着认真的叶檀一,看不出任何破绽,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檀一不如一同与朕北上,好给朕出谋划策。”
叶檀一跪了下来,低下头,双手叠在一起举过头顶:“皇上,此次北上若草民一同去,就是画蛇添足。皇上乃九五至尊,檀一只是一介草民,若因为草民坏了大事,必定会民不聊生。”
皇帝虽觉得可惜,但没有办法,只好点点头:“朕不在宫内,北上也需数日。在朕北上之时准许你回家探亲,但若是朕北上归来,尔必要立刻回宫。”
叶檀一心中一喜,把头压得更低:“草民谢主隆恩!”
巳时很快就到了,皇宫门口浩浩荡荡的一群人簇拥着皇帝和太子,朝着城门走去。
平民门站在道路两旁目送军队离开,有些人摸不着头脑。
“这皇上是要去哪?”
不知是谁,开口说:“听说皇上今日北上,要去北方亲自赈灾呢。”
“天啊,前几天来了几个难民,我听说北边死了好多人,还有瘟疫,皇上难道不怕吗?”
“那有什么,皇上乃天子,区区瘟疫有何能耐?皇上明知北上危险,还要亲自去,真是个好皇帝啊。”
“是啊,皇上真是为国为民啊。”
叶檀一从侧门步行出了宫,他的脸上虽依旧是毫无波澜,但心里却是轻松不少。他把手伸进怀里,摸出了苏浅送给他的手巾,脸上再次露出温柔的笑容。脚步没停,往帝师府慢慢走去。
此时的苏浅无精打采的坐在琴前,双手有气无力的拨动着琴弦。昨日叶檀一对她说要进宫,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她心中像是有无数蚂蚁在啃食自己一般,难受至极。
她低下头,摸了摸自己脸上的伤,伤口已经结痂,心中对叶檀一的思念更浓了。她猛地站了起来,跑到铜镜前,指着镜中的影子:“苏浅!你个不争气的东西!你现在是在干什么!为了一个男人茶不思饭不想的,成何体统!你就算再怎么想,难不成今夜他就会来看你吗?”
刚说完,像是皮球泄了气一般,又无精打采的坐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