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扬郡主盼望着还有令人耳目一新的佳作,朗声道:“善扬旨在为吾皇遴选英才,盼各位不要藏私才是。”
那黑面张须的黑旋风李达听了这话,抱怨道:“郡主哟,咱们都是粗人,您这湿啊干啊的,教咱们如何是好?你看李某这一身力气,难道皇上就光要没用的书呆子?不要咱这好汉?”
这李达粗话不断,姓许的士子方才就与他有怨,指责道:“怎会有如此无礼之人,这郡主本意乃是招亲,连这等鄙汉也能来凑此等热闹?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李达哈哈一笑,道:“李某便只识得百无一用是书生,如今看来,古人当真诚不欺我。你这豆芽菜身份高贵又有何用?俺老家说鹧鸪鸟,咕咕咕,不怕书生怕草生,说的便是你这厮一无是处”
那许关秦气得浑身发抖,用手指着李达,却一句话也插不上,那李达的荤话如同连珠炮,说起来没玩没了,“你爹给你洗澡时把人扔了把尿芥子养大了吧?还是你娘生你时把胎盘认做胎儿了?”何其刻薄阴损,众人看戏都面带笑意,只有几个人脸色铁青。
说来也怪这许关秦,招惹这浑人干嘛?李达在江湖上闯荡甚久,自然是茅厕里的石头一块,又臭又硬,脸皮之厚何其可怖,这许关秦几句话不痛不痒,李达自是满不在乎。但许公子脸皮却薄,被说了重话后体若筛糠,一句也反驳不上。
李达见许关秦羞怒交加,心里当真乐开了话,便要继续说他个狗血喷头。高舱之上的郡主阻止道:“李大侠,此间已说了是考校文才,方才善扬试题已立,若是此等无关闲话,还是不要再说了。”
李达恭敬闭嘴,状甚憨厚。与刚才那洋洋洒洒骂人时的不可一世判若两人。许关秦见这人闭嘴,拂袖道:“粗鄙之人。哼!”
郭绍安弱弱地举起手,道:“郡主,在下有文对。”
善扬郡主大喜,见了这峨眉掌门又有妙语,忙道:“郭掌门快快说来。”
“我有一壶酒,云梦大泽当中盛”
柳行云道:“郭掌门,不是绝句吗?”善扬郡主道:“无妨,郭掌门但说便是。”
“独饮兴难尽,倾洒江河作祭灵北作幽燕义士坟,南作英雄埋骨处。怜我世人多忧苦,江淮铁蹄南北顾。雄图霸业归黄土,尽付怀中酒一壶。”
此文大气,将那消失的云梦大泽用酒壶盛了,无人对酌便倾洒以对山鬼说,这倾洒的酒水化作大运河,北方是多灾多难的战乱之地,南方是无数豪杰的温柔乡。这中间相连却是最苦,南征北伐皆要征战此处。在时间面前,一切都是虚妄,多么伟大的功业都只是水月镜花,便如那杯中的映月,一杯下肚,便是这千载风流下肚。
它没有单写功过,只是以一种豁达的姿态,将这事实摆在眼前,虽然时间流转,仍留下的不过是茶余饭后和这往昔风流。似写运河,却是在写历史,最沉重处亦是最轻描淡写,无论多少枯骨,此刻仍不过众人一首绝句罢了。
善扬郡主久久不语,这其貌不扬的峨眉掌门给了她太多的震撼,靖安王对这人极力推崇,原来不是无的放矢。心中更是打定了拉拢结交之意。虽然不能成为夫妻,亦要这峨眉掌门,为我所用。
这时一个声音传遍全场:
“我有一古琴,斫有不平对天鸣徵声鸣不尽,摔琴仗剑便去行。上见青天不称意,下落黄泉孤鬼啼。人间不见清白事,何须寒剑破暮垂?便做一息山岚去,付与山鬼管谁闻!”
苏寅大声喝出,心中悲悯无比。
一白须老者听了,老泪纵横,斥道:“黄口之言,黄口之言,黄口之言。”